“昂昂——”
料理完自家杂事,赵然背着包裹去向饭房李饭头报备。李饭头名叫李致闻,在道门规矩中,凡是受度牒,都要排入道士名录之中,排序依据,便是名字辈分。道门每二十年为辈,凡在这二十年内入道门,只要受度牒,便都是辈人。这代道士为致字辈,取自“律吕调阳,云腾致雨”这八个字中“致”字,名字中间需加个致。如果两年内赵然能够成为受度牒正经道士,那他也将依循此例,更名为“赵致然”。
当然,这种分代规则只限于道门十方丛林,子孙庙却是按照所拜第个师父名分往下排序,同样依据是这八个字。
比起圊房圊头周致秀,李致闻明显富态得多,脸颊处两块肥肉油光冒泡,走起路来晃晃。菜房郭
正打算等待之时,却见茅屋顶树枝上戳着张纸笺。赵然取下来看,纸笺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正是老道笔迹:
“臭小子,听说你不用扫圊,恭贺你!老道还有事,便先走步。工钱有八千三百文,老道算得很清楚,先搁在你这里,有空再取,你可不许贪墨。茅屋和鱼竿送给你,好生收拾着,就当留个念想。你那根破腰带颇有异处,只是老道也搞不明白,将来再说。另,既入道门,便读些道书罢,莫要成天瞎混日子。对,善待老驴。就这样,走!”
赵然看着纸笺,深吸口气,暗暗笑骂:“谁成天混日子,这老道,说这话也不知羞!”看看那座破茅屋和斜靠在茅屋旁鱼竿,摇摇头,心道:“谁稀罕你这破东西,破烂流丢,你也送得出手!”又反复看几遍老道手书,阵鄙夷:“跟老子学那多天字,居然还是没什长进!”
站在潭水之畔,赵然眼眶微红,忍不住又想,这老道,明明没文化,还学着别人写什书信,临走也不知会声,看看,这信写就是粗鄙不堪吧。
在潭边也不知呆多久,赵然清理掉落在茅屋上衰草,又将那根破鱼竿放置好,这才转身离开。
他此时刚离开圊房,还未向饭房李饭头报到,暂时没有拘束,便和值守无极院门口方堂火工居士打个招呼,下山门。
因为无极院缘故,山门下常有车把式和卖杂货小商贾蹲守,甚至路边还有座茶肆。赵然寻个车把式,花五两银子直接将他拉车驴子买下来。五两银子头驴,赵然很明显被当成羊牯,被狠狠宰刀。
不过赵然也没放在心上,自从入无极院后,他就已经习惯被当成羊牯挨宰,谁叫道士和火居们都被商贾们看成冤大头呢?
牵着毛驴上山,进无极院,拉到槽房,和槽头说自己来意。槽头见赵然以头健壮毛驴置换那头老掉牙破驴,自是答允得很痛快。从今天开始,老驴便归赵然,只不过仍旧寄养在槽房,赵然还须支付槽房每日十文豢养费。
“驴兄驴兄,老道犯事跑路,丢下咱俩在这里相依为命。不过你也不用难过,跟着混比跟着那厮混肯定强得多!从今日起,咱们不用去扫圊,你便好生在这里将养,好好吃好好喝,咱把毛发养得亮亮,肉膘养得肥肥,待那厮回来给他看看,让他去羡慕嫉妒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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