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并不复杂,宋致元所说复杂,实际上是指获得利益方很复杂。大户是块,县衙是块,经办胥吏是块,府衙也能分到块。至于道院,宋致元表示呵呵呵,赵然点头理解。
赵然叹息,这还是青苗钱?答案是否定,青苗钱实际上成道门和官府合股所办高利贷钱庄,贷款对象是各地大户,大户依靠青苗钱放贷兼并自耕农土地。想得深些,赵然忽而领悟,其实这些大户并不需要向官府借贷,他们需要是土地兼并合法过程,以及让官府和道门利益均沾。
赵然痛心地问宋致元,咱道门还缺这几个钱?
宋致元默然片刻,然后告诉赵然,这已经成种常例,比如……比如你赵致然去年年末领到那二十两银子年敬,便是谷阳县衙送来,嗯,今年你升方主,这笔年敬应该是五十两。
关于青苗仓事情,宋致元劝说赵然别去操心,但赵然有自己想法,他也估计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弄,有过心理准备。不过他还是想试着插插手,毕竟这件事情如果做成,那可是涉及全县几万农户大功德,于修行途助益太多。
赵然说没别意思,就是想先解下青苗仓首尾,毕竟这些日子很是见到些穷苦人家,都是因为借不到青苗钱而转去借高利贷,总之境况相当之惨。
宋致元说这里面牵涉到事情非常复杂,弊病也极多,当然,如果师弟你想解话,也可以给你讲讲。
大约五十年前,也就是宪宗皇帝最后几年,大明朝天灾不断,洪水、地震此起彼伏,致使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田亩废置、无人耕种。为恢复生产,庐山总观与天子和内阁达成协议,在天下各府设立青苗仓,专为百姓购买青苗种子、农具等物而放债,般债期为三年,取利四厘。
这样利率算得上极低,若是农户用心耕种话,三年后便可轻松偿清债务。
青苗仓由各府道宫和府衙共同设立,各出半本钱,所得之利滚入本金之中继续用于放贷,各县县衙代办、府衙审核批准,道宫和道院予以监督。
设立之初,青苗钱确实为恢复农耕起到重要作用,很大程度上奠定其后弘治中兴基础。但与历朝历代样,任何善政到后期都会走模样,与最初设计差异极大,到如今嘉靖年间,情状更是不堪。
简单举个例子,当户百姓去县衙申请借贷青苗钱时候,衙门会将其申请上报府衙,府衙复核后批准,将钱发至县衙。这个过程没有任何问题,总计需要消耗时日也不多,通常七天内就可办妥。
然后,接下来,就不样。县衙拿到钱以后,会以各种借口拖延发放,直拖延到这户农家撑不下去,不得已去某大户家借高利贷。借贷时,农户需在两张拮据上画押——其中张借据上写是利钱四厘,然后该大户便拿着这张利钱四厘借据去县衙,县衙收农户借据收条,然后将这笔青苗钱交给该大户。
等到借贷期止时,大户将农户抵押田产和房屋收走,然后到衙门里把青苗钱还上,四厘利息补入青苗仓中,多出来利钱则归衙门所有。县衙收到钱以后,在田产地契上公证,手续便算完备。大户得土地,衙门收利钱,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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