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风在浴室里冲澡，借着水流声，深深呼出
口气。
其实他去医院看过路辞，那小倒霉蛋天念叨八百回，要季时风去看他，嚷嚷说
都要病死
，你怎
还不来啊。
他在视频里那红光满面生龙活虎
样子，哪儿有半点生病样子。
倒霉孩子，还在他面前耍小心眼，怪可爱。
路辞大前天和季时风提嘴，说忽然好想吃草莓，吃不到草莓感觉活不下去。
季博文说：“哪儿能不累，早上听动静，你四点多就出门。”
季时风去农贸市场卸货，这大冬天，许多工人都不乐意去卸货，尤其是冷冻海货，因此给钱也多。
“真不累。”季时风这回没说谎，在外边忙十多个小时，本来应该是极度疲惫才对，但季时风今天却不觉得。
可能是因为见到心心念念那个人，所以也不感觉辛苦。
“冲个澡去，”季时风说，“买两斤枣，放桌上，你自己拿着吃啊。”
季时风单手撑着车门，俯下身，笑得脸痞气：“给你擦鼻涕，别蹭人家车里。”
路辞踹他：“滚滚滚！”
·
等季时风回到家，夜已经深。
除家教和服务生，他最近又接不少杂七杂八活儿，明年下半年就上大学，得趁假期多攒点儿。
想走，拽着季时风胳膊不松手。
季时风揉揉他头发：“还有个兼职，六点半得到。”
路辞“哦”声，心里酸酸，松开季时风。
季时风总是要打工，每天每天连轴转，没时间陪他，打工又是那累，得看别人脸色。
他点都不想季时风去打工，不想季时风辛苦，不想别人给季时风甩脸子。
于是前天上午，季时风在水果店买大篮子草莓去看路辞，结果那家医院是私人性质，不是会员不让进，说需要提前预约，让季时风先填个登记表，等会儿打电话让病人来接。
于是季时风在前台招待区填表，恰好路祖康和另个男人从外头进来。
“老黎啊，你说你也是，不是什大事儿，你还特地来趟。”路祖康说。
那个男人身后跟个保镖，提着两个草莓大果篮，里边草莓又大又红，摆放错落有致，果篮上还写外文，进口货。
“小路不是想吃草莓吗，这连夜让合作方弄来。”男人笑着说，“他家有个果园，
“又买水果，瞎花钱，”季博文埋怨，“前天买草莓还没吃完呢。”
“草莓？”季时风打开冰箱看，前天买篮草莓还好好地放那儿，“你怎没吃啊？”
季博文摇摇手：“不爱吃这个，你吃。”
季时风心知肚明，他爷哪是不爱吃啊，其实是觉得草莓太贵不舍得吃，所以留给他呢。
·
季博文还没睡，在客厅里看戏曲节目，时不时还跟着哼两句。
“回来啦？”
“回来。”
季博文问他：“累不累，锅里有蘑菇汤，自己热喝。”
“行，”季时风脱外套，“不累。”
“嘴撅得能牵驴，”季时风笑着说，“回去多休息，少玩手机，别贪嘴。”
路辞吸吸鼻子，坐到车里，声音闷闷：“知道。”
“路大富，接着。”
车门还没关上，季时风给他扔个东西进来。
路辞看，是包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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