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说:“波士顿龙虾,还有大闸蟹。”
“这丰盛,”季时风回复,“行,多吃点,下星期就回去上课。”
季时风简简单单几个字,让路辞心里酸楚稍稍平复些。
怎眼圈又发热,路辞抬手使劲揉眼睛,季时风全像是能看见似,发来消息说:“不许用手揉眼睛,下周见面检查,要是眼睛还红,路大富,你就要挨揍。”
“才不挨揍呢,挨揍是你,”路辞只手揉着眼睛,另只手打字,“你伤好
路辞睫毛颤,他看向手里握着黄金剑柄,象征勇气和担当宝剑仿佛在嘲笑他怯弱和无能。
他慢慢眨下眼睛,忽然和被烫着似,扔下手中黄金剑柄,逃也似地跑上楼。
“砰”地关上房门,路辞靠着门微微喘息,接着双腿发软,贴着门滑坐到地上。
他装作若无其事,在心里遍遍安慰自己没事,他本来就是家里最没用人呀,爸爸妈妈都说,让他辈子都做家里小福娃,不用成绩好,不用有出息,将来不用干什事业,他只要每天高高兴兴就够。
钱有爸爸去借,电话有妈妈去接。天塌下来关他什事呢,有爸爸妈妈和哥哥撑着呢。
身颤。
接电话,电话响就要接电话。
路辞指尖抖得更厉害,他害怕电话,害怕那些人尖利嗓音、刺耳言语,他不想接电话。
但不能不接呀,如果不接话,他们定要误会爸爸是和黎平样人,爸爸那厉害,爸爸是这个家山,山是不会倒下。
不过短短几秒钟,路辞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犹豫且胆怯地看向电话听筒,林咏梅从厨房出来,先他步接起电话。
没事,没事,他废物是应该,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个没用人。
路辞想着想着,喉头涌起阵酸意,忽然手机震动起来,路辞吓得浑身发抖,条件反射地按下挂断键。
手机重新恢复平静,路辞拿起来看,屏幕显示有“鸟人”未接来电,原来是季时风打来电话。
路辞揉揉眼睛,给季时风发个小猪跳舞表情包:“在吃饭呢,没时间和你闲聊。”
季时风问他:“吃什?”
“……芳姐,你再给们些时间,老路已经在周转,们不会跑。”林咏梅下意识弯着腰,对着电话那头恳求道,“们会想办法,你再给们点时间,们定会把大家损失补上……”
路辞将头埋在胸前,如果说催债铃声是利箭,那妈妈卑微姿态就是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搓磨。
林咏梅是那个年代难得大学生,她性格温柔、待人平和,其实内里是最清高、最不肯服软。当年她不顾所有人反对,决心要和穷二白路祖康在起;后来怀路辞,医生说她身体不好,建议不要这个孩子,林咏梅义无反顾地生下路辞,落下辈子病根;再之后家里生意做大,总有人想攀关系巴结她,她从不和那些人往来,也不参加阔太太圈子聚会,宁愿看看书、练练瑜伽、做做饭。
她这辈子没有对谁谄媚过,也从不对谁低头,正因为知道妈妈是什样人,路辞才觉得格外难受。
“芳姐,”林咏梅腰弯得更低,“算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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