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小兄弟，这多不好意思，你这……这……”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拍路辞胳膊，手伸到
半又缩回去
。这小兄弟白白净净
，看就是城里人，城里人都不喜欢他们乡下粗人，不乐意叫他碰。
他没想到，这小兄弟竟然主动伸手，拽着他胳膊将他拉进队伍里，脸上没有星半点嫌弃，反而笑着说：“没关系，
是交后几天住院费，慢慢排，不着急。”
大哥用力握着手机，局促但感激地说：“谢谢啊，谢谢。”
“哥，你老娘肯定会没事儿，你也别着急，日子总会好过。”路辞拍拍他后背，退出队列，走到最后。
“哎！”
大哥急得喊声，跑到后边捡回手机，心疼地吹吹，再次回到队伍里，后面有人指责他：“你这人怎
插队啊！”
大哥慌忙解释：“不是，是本来就排这儿。”
大厅里人多眼杂，谁也没看见他原来排哪儿：“管你原来排哪儿，你有没有规矩啊，出队伍你就得重排，们时间不是时间啊！”
大哥简直是百口莫辩，对路辞说：“小兄弟，你知道，你说说，原来是不是排你前头。”
款老式手机，手肘撞到后边站着路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哥转过头说，“实在不好意思啊。”
他说话时嘴里有股难闻气味，路辞皱皱眉，低头玩手机：“没事。”
大哥接起电话，对那头不住哀求：“哥，求求你，你再给几天时间，肯定把欠房租交上。东西都搬走，不影响你租房子给别人，差你六千块钱记着，肯定还……不是，哥，真没骗你，老娘住院，已经走投无路，在医院走廊睡二十多天，是真没钱啊哥！”
路辞正在玩消消乐指尖顿，愣住。
·
重新排次队，路辞没有再玩手机小游戏。
他仿佛是接触到个全新世界，用种好奇、探寻目光去认识这个新世界。
和他熟悉高级私立医院不同，这里人神情并不从容、姿态并不优雅、穿着并不体面，大部分人脸上写满急躁、焦虑和痛苦，在拥挤队列里守着自己位置。
他看见对头发花白老夫妻，他们互相搀扶着，老奶奶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个皱
路辞点头：“能证明，他是排这儿。”
“你都退出去你就得重排！”后头有个老头不依不饶。
大哥看看后面长长队伍，窘迫极，黝黑脸上写满焦急：“娘等着交钱拿药呢！”
“谁不急啊！排这儿谁不急！”后边人嚷嚷。
“不急，”路辞说，“你排这里吧，去后面。”
电话那头估计在骂着什，油头大哥缩着肩膀，唯唯诺诺地说：“是是是，哥你骂得对，是真没法哥，工头跑，去年整年都白干，爹月份才走，娘就查出肠道癌……哥求求你，你行行好吧，还，这钱肯定能还上……”
电话挂断，油头大哥垂着肩膀，深深叹口气。
“借过借过！”
有个人横穿队伍，把这大哥撞下，他手机掉在路辞脚边。
大哥弯腰要去捡，又有几个人拿着票据从前边出来，脚底下没注意，把那手机踢到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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