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从账本里看到
不是数字，密密麻麻都是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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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最后
节活动课，学委说习题册钱没交赶紧交下。
路辞正看着窗外发愣，闻言又是怔，他压根儿忘
这回事。
他在乱成锅粥脑子里搅搅，想起来好像是有这
茬，前天李平书说，下学期高三，年级统订购各科复习用习题册，加起来共两百三十二。
学委照着名单挨个儿收钱，路辞双手放在大腿上，掌心轻轻磨蹭着大腿。
路易马上要高考，他担心自己辗转反侧影响哥哥休息，于是每晚都抱着铺盖到客厅打地铺。
明明这个拥挤出租屋里都是家人，明明每天都会见到那多要好同学，明明还和季时风好好地在起，路辞却觉得心里空落落。
路辞看着天花板，心想好奇怪，每天都和这多人在起，怎还是连个能说话人都没有呢？
他不能和家人说，不能说他离不开季时风，他想和季时风永远在起。
他不能和季时风说，不能说他妈妈知道他们事，反应很激烈，不允许他们在起。
这段时间，路辞直有意无意地躲着季时风。
下课他不再缠着季时风说些有没，上课也不再时不时扭头骚扰季时风，上学他不再站在树荫底下等季时风，放学他想方设法地找借口先走。
季时风不可能没有觉察路辞反常，但他没有问路辞为什，也没有强迫路辞非要和他待在起。
他很多时候想和路辞说说话，想牵路辞手，想抱抱路辞，想亲亲路辞额头，但看见路辞眼底闪而过慌张，季时风总会心头痛，克制住。
季时风知道路辞现在很难受，他想也许倒霉蛋只是需要些空间，让他自己想想，他会好。
两百多块钱，是他们家两三天伙食费。
他偷偷翻过林咏梅记账那个小本子，大家子五口人，光是吃饭就要不少钱。
家里能卖东西都卖掉还钱，每个月要按时给银行还款，要交房租、要水电费、要买七七八八生活用品……家里钱只出不进，几乎已经是山穷水尽。
住二楼那家人在菜市场卖排骨，路辞从记帐本上看到，林咏梅和他们总共赊五次账，欠他们百十多块。
百十块钱，以往对他们家而言，简直就是随手泼出去捧水。但现在，他们已经需要赊账。
他更不能和陈放那些朋友说，不能说他窘迫、他挣扎、他难过。
学校和家里都让他觉得喘不上气，路辞觉得自己好像在被撕扯，半往左、半往右，实在是太难受。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记忆力变得很差，有时候方牧上秒和他说什话，他下秒就忘记。
路辞就记得件事，那就是要笑，在家里要笑，到学校要笑，面对季时风更要笑。
大家都说他是小福娃，每个人都说他是机灵鬼，都喜欢他笑。
不管别人说什，季时风始终相信，他倒霉蛋还是当初那个不屈不挠地要他加入篮球队倒霉蛋。
他相信路辞还是那个往无前路辞，相信路辞爱他，相信路辞不会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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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林咏梅坦白那天晚上开始，路辞直在失眠。
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有时候睁着眼就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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