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指尖也微滞,从他头顶挪开,而是抚上他脸颊,似是在仔细打量他。
李裕尽量忍住哭声,但也像小时候般,伸手在父皇跟前擦眼泪。
宁帝嘴角微微勾勾。
“长大,怎还哭鼻
等到内殿时候,脚下却忽然驻足,似有万千蔓藤牵绊着般,想上前,又忽然情怯,整个人都微微颤颤。
而内殿中,大监应当是听到脚步声,却没见他入内,大监刚迎上,就见身戎装李裕入内。
病榻上,宁帝目光也看过来。
“殿下!”大监连忙跪下,泪流满面,“殿下,您真回来!陛下直念着殿下……”
连大监这样精明人都有些语无伦次,李裕伸手扶起他,但是没有多停留,而是直接往宁帝跟前去。
没人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但他终于,他终于来得及……
“汪将军,去看看父皇。”李裕声音略微嘶哑。
汪云峰颔首,“殿下去吧,宫中事末将来处置,等处置稳妥,再来告诉殿下声。”
“好。”李裕说完,汪云峰拱手出殿中。
李裕快步由外殿入内。
夜色黯沉,金殿火光冲天近乎照亮宫中这处半边天色。
成明殿外,有早前逃跑宫人被禁军斩杀,还有驻军入宫后跪在侧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苑中到处都是禁军和驻军厮杀痕迹和尸体,鲜血染红李裕记忆中永远平和又威严成明殿。
李裕刚入殿中,汪云峰正从殿中出来,“殿下。”
“父皇呢?”李裕紧张得喉间轻咽,看着汪云峰,隐藏袖中指尖攥紧,怕从他口中听到父皇这处不好消息。
方才大监就拂宁帝坐起,宁帝也才见过汪云峰,眼下疲惫面容上带着喜色,也看着李裕朝他走来。
“父皇……”李裕上前,身戎装,伸手取下头上盔甲,单膝跪在宁帝身前,仰首看着他,“父皇,裕儿回来……”
宁帝激动伸手,轻轻抚抚他头顶,强忍着眸间激动与感慨,已经不能大声说话,便轻轻张口,近乎只有呼吸般声音轻叹道,“长高……”
就是这句长高,李裕眼中碎莹再忍不住,夺眶而出。
早前告诫自己定不在父皇面前如此,但还是忍不住,脸色紧绷着,尽量不哭出来,眼泪还是簌簌下落着,也仰首看着宁帝,颤颤重复着口中那声,“父皇……”
殿中都是浓郁药味,并着常年不曾开窗或殿门压抑在其中,李裕攥紧掌心。
记忆中他来到成明殿时,父皇早就不在。成明殿中早已冷清,落寞,已经几年没有人在,而且犹如处禁.忌,因为李坦不愿意提起,所以宫中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扫,他去时候就似处荒地,殿前苑中都已长满杂草。
他也根本不知道当年父皇在这里经历什……
而眼下,这殿中任何处都是鲜活,带着温度,即便是浓郁药味,即便是压抑不流转空气,但都是鲜活,因为父皇在。
李裕路快跑,外殿,中殿,内殿……
汪云峰眉头微皱,但还是嘴角勉强扯出丝笑容,“陛下要见殿下。”
忽然,李裕心中悬着口气松下。
整个人都似忽然间松懈般,又庆幸哽咽,父皇还在……
这次,父皇还在。
李裕颔首,有激动,也有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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