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言锋利剑眉下双眼轻轻弯,突然就笑起来,心情大好地摆摆手,非常愉悦地在狭窄逼仄小屋里踱起步:“不用招待,挺有主人翁精神,在哪儿都能自给自足。”
他说完拿起灶台上瓶只剩半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往嘴里倒。
“哎!”宣兆立即阻止,“那是——”
然而已经来不及,岑柏言吞下去大口,接着脸色变。
“——醋。”宣兆憋着笑,肩膀上下耸动。
“你在床上坐吧,床单刚换过,很干净。”
宣兆把拐棍靠在墙角,脱外套挂在衣架上,有些局促地抿抿嘴唇。
岑柏言双深邃眼睛轻轻眯着,饶有兴味地盯着宣兆。
这瘸子甭管遇到什都副“老子雷打不动”淡定样子,这会儿竟然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拘谨和紧张来。
——肯定都是因为,他才这反常。
大学城小吃街背后是错综复杂小巷,低头是积满地沟油和泔水臭水沟,抬头是纵横交错裸露电线,最里面是栋看起来摇摇欲坠七层砖楼。
这里条件非常简陋,但凡经济情况稍微好些学生也不会选择住在这栋楼,租户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白天在大学城支个小吃摊,晚上收摊,小车推就回来。
宣兆住在三层,层被割成三个单间,三间住户共用个厕所。
“你就住这?”岑柏言在逼仄楼道里皱着眉,半死不活灯泡悬在他头顶晃悠,他站都站不直,生怕脑袋碰就把那上年纪宝贝路灯撞得寿终正寝。
公用厕所门开着,马桶边沿遍布着斑斑点点黄色尿渍,就连地板瓷砖上也是,散发出刺鼻骚味。
岑柏言“操”声,打开房门冲进厕所就要吐,被满马桶尿渍熏更恶心,差点儿把三魂六魄都给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蹦出来,岑柏言就下意识地雀跃不已。
面前少年穿着深黑短袄,肩宽腿长,这居高临下地盯着宣兆,莫名就有种逼人气势,仿佛这小屋子装不下这尊大佛似。
宣兆做个吞咽动作,堪称仓惶地挪开视线,冻红双手背在身后揉搓两下:“这里太小,也没有招待过别人.”
“是第个来你家人?”岑柏言打断他。
“啊?”宣兆不明白话题怎就转到这上边,云里雾里地点下头,“嗯,朋友很少,加上条件不好,之前没人来过。”
“嗯,”宣兆拿钥匙打开木门,轻声说,“另外两家是对面网吧网管,在卫生这方面.比较不讲究。”
岑柏言屏住呼吸,瓮声瓮气地骂道:“这何止是不讲究,这他妈鸡|巴长胳肢窝里都不能尿这歪。”
“行少爷,”宣兆被他这比喻弄得哭笑不得,按亮屋里灯,侧身说,“进来吧。”
宣兆小屋子目测只有十五六平,用个书架隔成两半,外面是个小灶台,里边是张床和个布柜,面积比岑柏言家厕所还要小。不过地方虽小,但却收拾非常整洁——地板尘不染、被褥叠整整齐齐、书架上专业书分门别类地置放、床头柜边矿泉水瓶里插着枝花、墙上贴着各种各样草药标本——能看出主人在努力生活着。
岑柏言站在门边环视圈,把这间小屋纳入眼底,不放过任何个小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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