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其实是个对自己非常狠得下心人,他可以为增加对疼痛忍耐程度,把甜食戒个彻底。场高烧于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饭,头疼嗓子疼算得什,腿疾发作时候疼到冷汗能把床单浸湿,他都能拿条毛巾咬着硬扛下来。
为博取岑柏言怜惜,他装作浑身乏力、神志不清,但岑柏言竟然真把他当成个娇贵花瓶,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在他抽血时候给他讲笑话转移注意力,喂他吃药前先给他试水温。
宣兆有些恍惚,在母亲出事之后,宣兆再也没有被人如此仔细地对待过,这十多年被他刻意忽略痛楚忽然冒出头。
岑柏言咬牙切齿:“.你这瘸子,得便宜还卖乖是吧?”
宣兆唇角轻轻勾。
岑柏言在他脸颊上弹下,为他掖掖被角,压着嗓子说:“赶紧睡。”
他声音很低很沉,像宣兆在音乐会上听过低音大提琴。
宣兆残存理智在说不要在岑柏言面前真睡着,人在睡眠状态下是最没有防备,他不能让岑柏言看见真他。但他实在是撑不住,尤其是岑柏言外衣就围在他脖颈间,混杂着洗衣液和淡淡酒气,属于岑柏言味道把他包裹严严实实,宣兆脑袋里那根名叫“理智”弦“嘣”下断。
当地窝在躺椅里,岑柏言没有别忧虑,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宣兆,忽然觉得他这憋憋屈屈又傻乎乎样儿很可爱。
平时副天塌下来也岿然不动温吞样子,这会儿脑子烧糊涂,眼睛睁不开,话也说不清楚,像个小孩子似。
“也不知道谁是小朋友。”岑柏言问旁边吊瓶阿姨要几张纸,轻轻擦掉宣兆脸上细汗,“生病就这闹人。”
“柏言,”宣兆皱皱鼻头,瓮声瓮气地说,“热呀.”
“叽里咕噜什呢,”岑柏言揪着他鼻尖捏两下,“你就假装自己是个花瓶——其实你本来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花瓶,在心里默念‘是花瓶’,念三百遍你就不觉着热,心静自然凉懂不懂?”
宣兆这觉睡得很沉,有种前所未有安心感觉。
能在医院睡得这熟,对宣兆来说是极其罕见体验。
他自打车祸后身体就垮,体质直很差,进医院次数比进饭店还多。他在市里私家医院有个VIP病房,条件不比星级酒店差,在那张柔软病床上,宣兆没有次不被噩梦惊醒。
然而这个下着雨冬天夜晚,他窝在公立医院急诊室张躺椅上,却结结实实地睡个安稳觉。
他今天破例太多。
他这套自暗示方法没对宣兆奏效,反倒把他自己先给逗笑。
岑柏言闷头乐会儿,又觉得自个儿怪幼稚,于是憋着笑板起脸,小心地把宣兆右手臂从毛毯里挪出来,正色道:“给你露条手凉快凉快,你得把汗发出来病才能好,你自己就是学中医,不会这道理都不懂吧。你说你个瘸子,本来就瘸,又生病,白天还非要来看比赛,晚上还他妈去酒吧卖酒,牛顿都比不上您牛|逼吧.”
宣兆柔软睫毛动动:“柏言.”
“又干嘛啊?”岑柏言语气满是不耐烦,身体却很诚实,把耳朵靠近宣兆嘴边,听这瘸子在嘟囔什。
宣兆慢悠悠、轻飘飘地说:“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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