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想提起这个话题,罗凯知趣地说:“行,你睡吧,睡醒就到。”
黑色棒球帽将光线隔绝在感知范围之外。
直到睁开眼什都看不见,岑柏言反倒有种离开故国实感。
以前他最讨厌黑暗,他拼尽全力也想抓住他灯塔,抓住他那丝丝渺茫火光。
然而现在他却更加适应黑暗,只要遮住自己双眼,他就看不见身体里那个血淋淋伤口。
岑柏言朝他比个大拇指:“有点儿觉悟。”
窗外大片大片异国风情,岑柏言压根儿没心力欣赏,他累连动动手指头回陈威消息力气都没有,就这有搭没搭和罗凯聊着天,罗凯忽然问:“对,你男朋友呢?前段时间咱俩聊天,你不还说以后要把他领美国来块儿玩?当时知道还特震惊,能把你岑少爷掰弯,看来你那小男友不是般人啊?是长得特俊还是性子特讨喜啊?”
岑柏言小半响没回话,罗凯偏过头看,他双眼紧紧闭着。
“睡着?”罗凯问,“你可真行,侃着大山呢都能睡。”
前面是个分半红灯,罗凯开瓶水喝口,交通灯由红变绿,他重新发动汽车。
飞机落地后,罗凯已经在等他。
罗凯是岑柏言高暑假来美国夏令营时认识,美国华裔,两个人脾性挺相投。那会儿罗凯看上个挪威来小姑娘,可是小姑娘愣是喜欢岑柏言,觉得岑柏言是“古老东方神秘种族高贵王子”。罗凯很不服,开始没少找岑柏言茬,来二去俩人倒还成哥们儿。
高三寒假,罗凯跟着爹妈回江浙老家祭祖,和岑柏言见面。自打那次后,算算两个人也有年多没见。
“行啊你小子,”罗凯推着岑柏言行李箱,坐电梯下停车场,“你这鼻子是精得很,上周才提车,你闻着味儿就来。”
岑柏言没和他客气,钻进副驾驶就把座椅放倒:“出息你,记得那会儿让你骑个自行车你都要死要活,这会儿连车都开上。”
岑柏言深深呼口气,他对自己说睡吧。
你已经逃
“分。”身边突然响起道毫无波澜声音。
罗凯没听清:“啊?”
岑柏言复又睁开双眼,眼底片平静:“分手。”
“.”罗凯有些讶异,“这又是为什啊?”
岑柏言抬手摘下罗凯棒球帽,盖住自己脸:“睡会儿。”
“这都是晚,人美国佬成年家里就给买辆车,爸担心和那群富二代学坏,直不给弄。”罗凯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笑着说,“找个中餐馆,给你接接风,吃顿地道?”
岑柏言摇摇手:“接不动,赶紧把驮租那房子里歇会儿,操,这路差点儿没把老子累死,腿都伸不直。”
“你他妈头等舱你腿还伸不直?”罗凯边开车边嗤他,“你这腿是比旗杆还长啊?”
“经济舱,”岑柏言伸个懒腰,“破产,倒闭,和家里决裂,现在穷|逼个。”
他神情坦然,没有丝毫窘迫和尴尬,罗凯见他这大大方方样子反倒是笑:“破产好啊,倒闭好啊,决裂好啊,你家大富大贵,和你做哥们儿多有压力啊,现在你终于成穷|逼,哎,那咱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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