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晚点,北京时间过七点,灰蒙蒙天空才有点暗下去预兆。
绿皮火车里亮起灯,成为宽广深夜里急匆匆把火。翟蓝还坐在原位上,手机充满电,他渐渐也习惯耳畔躲不掉嗡鸣,还能顶着这些噪音安静听歌。
车窗紧闭,翟蓝借灯光看见外面白片飞舞。
雪山在咆哮。
汹涌,浩瀚,古老呼喊。
他从西宁上车,为什会离成都那远,是做什事情去吗?
他又要去哪站,格尔木,那曲,或者跟翟蓝样拉萨?
就算到拉萨然后呢?
有某个瞬间翟蓝想直截当地告诉游真“就是那个常常发私信骚扰你人”,再说句“对不起”。他觉得游真会原谅他,说不定还会为这段偶然相识而感到巧合万岁,进而与他多聊几句旅途计划。
但翟蓝转念也想,游真那个乐队虽然不太有名,光是个音乐软件主页也有小两万粉丝,经常私信游真肯定不止他个。
“R,四月快乐。
“好奇怪,虽然知道你名字但还是喜欢这个称呼,可能因为留言区都这叫。谢谢你发月亮,现在好多,正准备踏上段未知旅途。但是十几个小时没有旅伴可能有点无聊,昨晚听很多遍你们新歌。”
“最后4分钟鼓点让想到小时候,天很高,太阳耀眼,坐在屋檐下嚼口香糖,无所事事,多令人怀念日子。
“其实很害怕选择导致事情超出可控范围,又厌恶现在自己,现在选择往外走大概也是想要有所改变。如果能顺利走出这步,未来那多年也许就多点面对勇气。
“你有没有个人去过很远地方?
车厢铁皮隔绝他聆听远古机会,翟蓝心不在焉地在玻璃上胡乱画几笔,背后几个铺位人无聊得开始打牌,不时争执着什。手里充电器还有余温,翟蓝想还给游真,但穿过整个车厢也没看见那个耀眼墨绿色脑袋。
最后还是什都没吃,翟蓝简单到厕所洗漱下,回座位爬到中铺。
“哎,小伙子……”对床大叔欲言又止。
类似追星成功快乐还没发酵,就突然被重新按进水池,连泡泡都是声闷响。
黄昏,经过雪后高原,翟蓝和游真没聊几句就双双陷入沉默。翟蓝社恐,游真可能也有点认生,再者他们除“去哪儿”确实没多余话题。
去哪儿,火车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类似对话。
它经发生,仿佛就开始提醒每个人,过客是不值得浪费时间。
游真没多久说自己要打个电话,看起来有要紧事,转身走开时神色匆匆。翟蓝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毕竟越往高原腹地,信号越差。谁信息都收不到,哪怕想看看现在朋友圈又有什谁发牢骚、地球上出现新鲜事,全成有心无力。
“希望你今天开心。
“落款:L。”
对话框里最后条信息还是他刚上火车时发给游真,“希望你今天开心”,他习惯用这句——游真发第次回复问候——做结束语。
而游真好像领会到其中微妙,从此简单话变得心照不宣。
不过翟蓝那时被沮丧、嫌恶与点点几不可见憧憬纠缠,他做梦都想不到,竟然能在这趟列车途中遇到游真本人,还吃同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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