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楚从背包里拿出两罐啤酒开,自己仰头喝大口,把另罐重重放在尚利军面前:“喝点儿呗。”
“不喝,”尚利军摇头,“以后都不喝”
“少他妈放屁!”尚楚毫不留情地嗤他,“你这话说过几回,你自己数数,数清吗?”
“这回是真,”尚利军张着眼睛看着他,咽两口唾沫,“真改,真。”
尚楚口气喝下去半瓶酒,抬手抹抹嘴角:“去年爷爷肺炎住院,你说你要回新阳照顾他,给你两千块,你拿去干嘛?”
碗里突然被放进个硕大猪蹄,尚楚眼也不抬,冷淡地说:“谢谢。”
“不客气,”尚利军紧张地抿抿唇角,又小声说,“和爸不用这客气”
尚楚没有回话,于是简陋厨房又陷入沉寂。
良久之后,尚利军看尚楚眼,左手五指紧紧,手掌按上尚楚肩膀,像个真正父亲那样关心道:“在那个训练营感觉怎样?有把握考上吗?”
“还可以。”
筷,尚楚注意到他额角有块结痂伤疤,走路姿势也高低,左脚脚踝红大片,高高肿起。
“你腿怎回事。”尚楚问。
尚利军背影僵,讪笑着回答说:“走路摔,摔跤。”
尚楚嗤笑,他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什摔,就是尚利军不知道在那里发酒疯被人打。
但他懒得戳破,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两个盘子里装着发蔫小白菜和发干咸鱼,尚楚端起两道剩菜,径直倒进垃圾桶。
尚利军舔舔干燥嘴唇:“说这个干嘛”
“前年暑假,送牛奶时候摔骨裂,不能去高中报道,你替去,报名费1200你拿走,哪儿去?”尚楚笑得很张扬。
尚利军摇头,呼吸有些加重:“不是人,你别说”
“妈刚死那年,你有天晚上说去给买牛奶,去就没回来,个人在家里锁三天,最后快饿死,从二楼跳窗下去,摔断条腿,你去哪儿买牛奶?”尚楚把酒往他面前送送,“喝点呗,喝好聊天。”
自己做过那些丑事桩桩件件地被儿子摆在台面上,尚利军猛地拍桌,红着眼眶说:“不是人,他妈不是人”
尚楚往边上挪挪椅子,尚利军手僵在空气中,他有些无措地眨眨眼,装作自然地接着问:“饭吃饱吗?钱够不够用?”
“挺饱,够。”尚楚依旧言简意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那就好,”尚利军眼角有点儿湿,又喃喃重复遍,“那就好,你过得好就好,挺记挂你”
尚楚“啪”地放下筷子,冷笑道:“记挂?两个月,个电话也没有,这也叫记挂?”
尚利军愣,挪开脸看着发黄墙壁:“有时候挺想打,但就是不敢,也怕打扰你”
“倒好,”尚利军讷讷地说,“除旧迎新,剩菜倒好,倒好”
他说话时候眼神游移,根本不敢看尚楚。
这种状态尚楚太熟悉,尚利军人生仿佛只有两件事——发疯时候对人喊打喊杀,清醒时候就陷入永无止境悔恨。
父子俩安安静静地坐在同张餐桌上,谁也不说话,客厅里小电视放着春晚前预热节目,热闹有些刺耳。
“你吃这个,这个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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