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话在般家庭里再常见不过,但在这
——尚楚,你不该变得这虚荣,不是你,这不是你。
突然,木门被轻轻敲下,尚利军在外头问有点儿小心翼翼:“爸去买早饭,你吃什?油条要不要?煎饼呢?”
尚楚抓把头发,冷着脸刚想说不用,又听见尚利军有点儿紧张地轻声问:“水煮蛋来两个吧?每天吃鸡蛋才够营养”
木门里尚楚愣愣,冷淡地回答道:“随便。”-
尚楚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尚利军在张桌子上吃过早饭——也许有过,反正他是不记得。
也犯恶心,但也不像尚利军这大动静。
他回房间戴上耳机,等十多分钟尚利军还没好,尚楚不耐烦地看看时间,到外头敲两下厕所木门:“好没?”
“好好!就好!”里头传来马桶冲水声,紧接着门开,尚利军提溜着没系紧裤头,“你用,爸好。”
厕所里味道非常难以言喻,蹲坑边尿渍溅出来,洗脸池池壁上挂着丝没冲干净黄痰,水滴滴答答地从台子上往下淌,块干燥能落脚地方都没有。
尚楚闭闭眼,股烦躁劲儿“轰”就从脚底心烧起来,他很想发火,很想冲到外头去揪着尚利军衣领往他脸上吐口唾沫,但他也知道这股火气没有由来,要说尚利军做错什吧好像也没有,他最近没喝酒没欠债没干架,无非就是生活习惯邋遢点儿。
尚利军足足买三大个塑料袋,够七八人分量,他不知道儿子爱吃什,包子甜咸肉馅儿素馅儿都买,茶叶蛋水煮蛋各两个,油花花鸡蛋灌饼份辣份不辣。
他把几个袋子推到尚楚面前,又搓搓手,干笑两下:“那你看你喜欢吃哪样,早餐多吃点,要吃饱。”
尚楚随便掏个包子啃口,尚利军又从棉外套口袋里翻出瓶早餐奶,插上吸管递过去:“还热着,你喝点奶。”
他指甲缝里夹着黑色陈年污垢,大拇指指甲长出来大截也不剪,是种看就很脏暗黄色。尚楚看到他手实在没有食欲,但眼角瞥见他冻得通红几根手指头,还是接过那瓶早餐奶吸口。
尚利军舔舔嘴唇,似乎觉得像这样看儿子吃早饭是件挺自豪事儿,这事儿能够证明他是个合格父亲,于是他急迫地把几个塑料袋里东西摆出来,张罗让尚楚吃这个吃那个,又犹豫着问道:“平时这个点你都出门,今天怎晚点儿?”
可尚楚还是不爽,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他每天早上早起那多无非就是为避开这幕。
他在别地方越出类拔萃、越意气风发,同学朋友们越崇拜他、信任他,白艾泽越宠爱他、纵容他,他就越不想面对如此邋遢生活环境和如此潦倒生活本身。
操!这破房子配得上吗!尚利军配得上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刚闪现出来,尚楚立即慌张地往自己脸上泼捧冷水。
他抽几张纸巾把浓痰擦,伸手才发现自己指尖都在抖。尚楚强压着心头萦绕那股子阴郁之气,对着镜子做几个深呼吸,又狠狠往脸上甩两巴掌,盯着斑驳镜片中自己眼睛,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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