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怎,股火又烧上来。
尚楚重新用椅子顶着门,躺倒在床上,右拳下下地捶着左心口,想让自己冷静些。
尚利军不管做什他都想发火,喝酒鬼混时候他气不过,不喝酒时候他又更气愤。
尚利军凭什在他面前摆出副可怜姿态?是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对不起这个家,他现在又有什资格来乞求同情?
尚楚越想就越钻牛角尖,自个儿在房里气得就差没吐血。
他不知道该怎办,也没办法和任何个人诉说他窘迫。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尚楚睁开眼,拉开顶着木门凳子,尚利军站在门外,手臂里抱着台小小风扇。
“你房间那台不好吹,”他垂着眼不敢看尚楚,“爸这台和你换、换下”
尚楚瞥眼,扇叶应该是刚被人拆下来擦过,干干净净。
尚楚怔,瞥眼门锁上黑窟窿,垂眸说:“那想想吧,先挂。”
“慢慢想,”白艾泽笑着说,“不着急。”
挂电话,尚楚闭着眼躺在床上,想着是这样吗?
他对尚利军脾气真坏到连白艾泽都看出来吗?
尚楚自认脾气不差,不管走到哪都能轻松地交到朋友,他长得好看、身材挺拔、开得起玩笑,这种人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过十点,白艾泽给他发张照片,是那株相思树,看着长大点点,有根食指那长。
尚楚抱起只熊,也拍张合照发过去,白艾泽消息马上就回过来。
——很帅。
尚楚乐,拨出去个视频,俩人有句没句地唠唠叨叨到零点,这才挂电话。
尚楚闭眼睡会儿,没过多久就遇上鬼压床,迷迷糊糊里出现幻觉,看见哑巴站在窗前,头发长长,背对着他正在看着外头天空,他急着想叫她转过身,
“哦。”
他从尚利军手里接过电扇,把自己房间那台递给他。
“明天买个插销,”尚利军搓搓手,“给你门装上,就能关紧。”
“知道。”尚楚点头。
尚利军抱着脏兮兮电扇走,尚楚注意到他连拖鞋都没穿,就光着脚踩在地上,像是怕发出点声音。
然而,旦回到这间廉价又逼仄出租屋,他甚至不用面对尚利军本人,看到留下盘剩菜、听到压抑不住咳嗽都能让他火冒三丈。
他身体里好像分裂出两个尚楚。
方面,年幼尚楚面对尚利军越畏缩、越懦弱,现在成年尚楚就要加倍从尚利军身上讨要回来;另方面,在城中村尚楚越潦倒、越糟糕,在同伴朋友面前尚楚就要表现得更加光鲜、更加恣意。
尤其是在遇见白艾泽之后,白艾泽给他很多很多爱,自打哑巴死后,尚楚从来没有过像这样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被宠爱着。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夜晚每当他回到城中村,面对怎也洗不干净痰印和牙膏渍,面对怎也散不开闷腥气味,他心理落差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白艾泽总在给他种错觉,他尚楚值得拥有最好切,但现实却不是,现实里尚楚交完六千多学费住宿费后就口袋空空,冬天暖气坏也没法修,夏天电扇不出风也没钱换,连踹坏个门锁都要事后后悔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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