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帮你去问问?”
“行,麻烦,”尚楚给他留个电话,“就问下多少钱就行,辛苦把数目告诉下。”
他们办完出院手续就离开,尚利军难得精神不错,要尚楚帮他买张回老家车票。
“你去那里干
“不治,不治”尚利军说,“爸求你,不治,求求你”
尚楚对着厕所那扇老旧木门,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发出徒劳喘息-
“不治?”缴费处员工问。
“嗯,”尚楚点头,“还有多少钱,全退。”
“三千两百八十二,”那人说,“干嘛不接着看啊?你爸这病可挺严重。”
尚利军反反复复、颠来倒去说就是这几个字,尚楚就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双腿瑟瑟打颤,股橙黄色液体再次顺着他腿往下淌。
尚利军身体僵,激起缓慢地低下头,看着那滩液体从他裤管里流出来,顺着瓷砖缝隙流到尚楚脚边。
“有酒吗?”他突然抬起头,紧盯着尚楚,神志不清地说,“给老子搞瓶酒,操你妈酒呢!”
尚楚沉默地看着他。
他嘴唇上下开合,两排牙齿碰撞出清脆声响,眼神涣散地看看周遭环境,最后目光重新定在尚楚身上。
尚利军紧紧拽着裤头,像是要在儿子面前维护自己最后点可怜自尊,他双手震颤很厉害,把裤带勒得死紧死紧,在他隆起肚子上勒出道极深凹陷。
他缓慢地转过身,看见尚楚跌坐在地,双手撑着地,而洁白瓷砖地面上还残留着难堪浑浊液体。
“你先”尚利军松垮面部肌肉哆嗦着,伸出根手指指指门,“你出去、出去”
尚楚抿抿唇,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喷头对着两只手掌冲阵,袅袅雾气在狭窄厕所里升起,他隔着片白气看不清尚利军脸,只知道他两只手紧攥着裤头,攥得死紧死紧,紧得指骨泛白。
他把喷头关,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尚利军颤抖声音:“对不起,不是人,他妈不是人爸对不起你”
“没钱,”尚楚言简意赅地回答,又问,“上回他砸那批医疗器材怎算?”
“啊?”那人翻翻单子,“没看到报账上来啊,要不就是没砸坏,要不就是有人帮你赔。”
尚楚喉结滚,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答案。
没砸坏?怎可能没砸坏。
就光是他踹烂电视和呼吸机,已经不知道要多少钱。
“清醒?”尚楚双手插兜,下巴抬,冷冷道,“自己洗。”
他再次转身想要离开,身后传来声——
“扑通!”
尚楚心头猛地跳,那根针重重地戳进他心里。
尚利军跪在地上,眼泪从他乌青眼眶往下掉,划过他满是褶皱脸。
尚楚愣,从里面关上门,把老太骂声隔绝在外。
“不是人”尚利军说道,“爸害你,爸不该去找,不该去,不是人”
尚楚听出来他说是什事情。
他面对尚利军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对尚利军每次酒后忏悔已经麻木,尚利军崩溃无法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波澜,但这次似乎有些不样,尚楚看着被病痛折磨得毫无人样尚利军,清楚地感觉到从他胸膛里传来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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