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口荡气回肠气还没叹到头,大明骑着辆儿童小滑板从胡同那边滴溜溜地冲过来,三毛迈着两条小短腿追在他后边。
大明见白知景坐在门槛上,脚底板在地上蹭,展示个帅气漂移,抬头问:“景儿哥,有糖吗!”
“去去去,”白知景不耐烦地挥挥手,“糖什糖,赶紧回家喝奶去!”
三毛是个小胖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屁股坐在台阶下边,靠着白知景小腿喘粗气,几口气喘匀,扭头问:“景儿哥,有冰棍吗!”
“棍儿什棍儿,再不回家小心你爸给你吃铁棍!”白知景瞪着眼睛恐吓。
不止车间主任这点出息,你娃娃做得那好,以后铁定会赚大钱发大财,你还欠俩娃娃呢,以后会找你要,你可别忘怎做娃娃啊!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女孩就消失在攒动人潮里。
白知景挺失落,万女孩儿以后忘记该怎做娃娃,那世界上岂不是再也没有好看娃娃。
他推开面前这扇门,发现门后面是片新领地,那片领地里有百分百普适运转规则,有不容质疑绝对权威,有旗帜鲜明呐喊口号,有更加严格鞭策体系,这些都让白知景觉得惊惶。
很多人都争先恐后地涌进去,他们要在名额有限数理化名师、语数英专家那里抢占个位置,白知景知道自己也必须要踏进去,他被推到这里,就再没有回头可能。
俩小屁孩儿点也不怕他,三毛抱着白知景腿个劲儿晃:“景儿哥,带去买冰棍儿呗,想吃大旋风,里头半是苹果半草莓,屁股底下尖尖还有巧克力呢,可美味!”
“大旋风有什好,”白知景撇撇嘴,不赞同地说,“大布丁才是最好吃冰棍儿!”
大明踩着他那辆会发光小滑板车,在台阶底下可劲儿转悠来转悠去,殷勤不得:“景儿哥,你别给他买冰棍,给买旺小崽奶糖吧,给你表演地板动作,你知道跑酷是啥不,跟电视里学!”
“哟,可以啊你,”白知景这下子乐,“还地板动作,你来个看看?”
大明提提他那松松垮垮开裆裤,条腿撑着地做圆心,另条腿踩在车上,两手紧紧握着车把手,原地三百六十度转圈,嘴里还发出声长长
他不想被人指指点点,不想再听到有人说他爸他爹闲话,那他必须被里面运作规则同化;然而他也不想闭上眼睛去做所谓“绝对正确”事情,那样太不酷,太不特别,他定会很伤心,比脑袋破个大洞还伤心那种。
如果他变成个只会伤心、不会快乐白知景,那他就不再是真白知景。
白知景只脚迈进那道门,另只脚还留在外面,门里人在拉他,门外人在推他,他被挤得好难受啊。
然而,他这样难受心情却没办法对任何人诉说,他觉着这话自个儿放心里还成,说出来就变味儿,不管他怎说,听起来都像是为逃避学习找借口;又怕人家觉得天底下那多高中生,都该上课上课该考试考试,怎就他个这多歪脑筋呢,矫情兮兮,多丢人啊!-
白知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只手托着下巴,愁眉苦脸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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