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出现第时间,池念看见,睁大眼睛“哇”声。
比盐湖更生动,比巴音河更浩瀚,他第三次看见高原水,没有任何提示,像面高大城墙从天际线尽头悍然而来。
水连天,都是深深浅浅蓝,起风时候仿佛能看见每条涟漪扩散痕迹。
“那是青海湖吗?”池念问句。
后排奚山往前挪下,点头:“对啊,要下去玩会儿吗?”
老爸白手起家,是富代,张口闭口都是“们那时候”和“现在年轻人”,觉得不奋斗就该被淘汰,骨子里传统又顽固,听见“同性恋”三个字直接能,bao跳如雷。他让池念滚出去,全家都没人敢劝。
老妈倒宠他,但也接受不,见池念为个男人要死要活——那男人还没点她看得上地方——大约除生气,更多是不知所措。
但他们真不爱自己吗?池念回忆小时候也好过家三口,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总不可能只因为他那天摔门。
是要他认错?
可喜欢个人怎能叫“错”。
大儿子还有儿女,现在是暑期,所以守着牧场干活。
贡布家靠放牧赚些钱,去西宁置办套房产,打算等大儿子以后找个好些工作再举家搬到西宁务工,就不放牧。条件不算太好,大儿子不愿让他们担心,职高时就去西宁求学,急着工作赚钱,好让弟妹都能顺利地继续读书。
“们家小德吉成绩很好!”贡布满脸骄傲,竖起大拇指,“九月会去县城里上高中,再过三年,说不定就是大学生!”
奚山也很真心:“那真挺不错。”
“就是,她还不让女孩子读那多书。老师怎可能骗们,老师都是有文化人,他们说德吉能上高中,就定送她去。”
池念其实有点想,还可以趁机休息,但他想到贡布夫妇赶时间去西宁,说话就变得犹豫:“这个…
他要认错,也不是对父母认他不该喜欢男人。
陶姿说得挺对,根本症结没有解决,现在回家以后迟早爆发出更大矛盾。池念想,可能他在等父母关怀同时,父母也在等他妥协。
他们用亲情交换谅解,所以注定是场漫长拉锯战。
当天下午三点,该是天中最热时候,但八月初,很快就立秋,只要不在阳光直射地方还能汲取风清凉。
路途走到半之后,道路两侧绿意比先前要浓,油菜花田向阳而绽,金黄颜色衬得蓝天越发碧色如洗。云层又低又厚地覆盖在遥远山巅,像虚幻而短暂雪,在冬日未到季节为山绣上圈洁白。
奚山笑,从侧面抽出瓶水递给贡布。
贡布道过谢,乐颠颠地说些女儿趣事,得多少奖状,平时不需要他们操心……诸如此类。说得多,车厢内和乐融融,只有池念反而陷入沉默直不参与话题。
他听得心里泛酸,总想到自己,酸涩里又染上苦。
当然不能相比,贡布家庭和他家庭天差地别,从哪儿都无法相提并论。可就是这个普通得甚至可说困窘家,提起自己孩子,会儿担忧,会儿又是骄傲。反观他父母呢,他出门至今也没有联系过。
奚山说他们还在气头上,但池念知道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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