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就看到程凉。
戴着口罩,身形瘦削,那撮呆毛人群中鹤立鸡群。
盛夏下意识摁下推车刹车推把,咔嚓声,车子里面箱子惯性往前冲,上百万设备,盛夏吓得瞬间爆发人类潜能,身体飞快往前,企图用肩膀扛住那堆快要摔下推车箱子。
哐得声,箱子直接砸在她半边肩膀上,痛倒是没有想象中痛,就是真太重,她整个人往前冲,但是好歹给落地箱子做缓冲。
她松口气,却忘记后面还有个挨着箱子,
但是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会强迫自己打住。
他们应该不会重逢,又不是好聚好散,他用最恶劣方式分手,这种句话不说彻底消失做法,让他们之间那场半个多月甜蜜契合恋爱变成场笑话。
既然消失,他就应该直消失下去。
就算重逢,也得装作互不相识。
这是做人最基本礼貌。
除偶尔做到这个梦时候。
盛夏又低头洗把脸。
为方便她把头发剪得很短,隔离十四天,现在又长长,刘海盖住半只眼睛,现在湿漉漉黏在脸上。
和三年前相比,她变很多。
换成以前她肯定没办法问出您哪位这样嘲讽技能开满问题,问得电话那端那个人愣足足能有分钟。
盛夏在飞机上做个梦,梦里风雨交加,程凉隔着个空旷大厅远远地看着她。
这其实是个静止画面,程凉就那站在那里动不动,四周潮水般涌动黑暗里有风雨声呼啸而过。
这个梦盛夏这三年里做过很多次,没有台词,没有动态画面,程凉就这站在黑暗里。
很悲伤梦。
每次醒过来,都会觉得呼吸困难眼眶酸涩。
可这个人,现在居然连礼貌都不要!
***
半夜十二点,盛夏乘坐那班飞机晚点三个小时终于到。
阿克苏机场是4C级军民合用支线机场,并不算很大,就像程凉说那样,出机场就能眼看到出口。
盛夏为领走托运过来那堆比她还重设备,出来得很晚,出口处已经没什人。
电话是她主动挂掉,挂掉之后就摘下手机挂件和钥匙扣,没真丢垃圾桶,她把这些东西塞在最近暂时用不到护照卡里,现在手机上没装饰,有些空荡荡。
出卫生间,盛夏跑到空乘那边购物车里买个手机挂件,架小飞机,上面有这个航空公司logo。
挂上之后,又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她很难理解她现在心情。
把程凉从自己生活里摘除出去后,她想过他们可能会重逢场景,尤其是疫情之后,各种定制纪录片都往医疗系统靠拢,那时候她就想过,万要拍程凉怎办。
这对她来说,是个噩梦。
飞机还在飞行,盛夏摘下眼罩打开遮光板,窗外投射进来阳光让她有瞬间恍神。她站起身,进飞机上卫生间。
摘下口罩冷水洗把脸,看着镜中自己。
这三年她过得很充实,那趟也门之行让她对拍纪录片有更切实想法,遇到好导师,接连拍两个业界评价还不错纪录片,研究生在读就已经有几个机构向她投橄榄枝。
虽然很累,虽然常年飞来飞去,但是她大部分时间都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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