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读硕士时在瑞士见那次,他和老徐也已经两年不曾相见。
说长不长日子,混起来倒是很快。
小时候餐厅服务员还是高鼻深目意大利男人,现在年纪大,成坐在吧台后收账半个老板。他是认不出陆朝南,对预约号码摇铃叫人领去餐桌。
没走近,他已经看到坐在床边徐向东。
徐向东年过半百,有头艺术家似飘逸中长发,略有灰白点缀,但绝对称得上浓密。不知是否因为常年跟随科考队行动,或太过自律,他始终不曾发福,与啤酒肚和满面油光绝缘,乍看,很有些风度翩翩浪子味道。
现在呢?
他沉寂已久好奇心是不是正因为认识康辞,开始逐渐对世界开放?
从小见到男人其实是继父,这事陆朝南自记事起就知道。薛璞不瞒着他,反而认为早些告知,也能让陆朝南早日接受现实——毕竟他们还要陆小茜,编造谎话会带来更大误会,真相迟到未必是好事。
陆朝南生父老徐大名叫徐向东,是研究地理,有段时间陆朝南很怀疑老妈给自己起这个名字是不是为嘲讽他。
但薛璞女士说不是,还说他小小年纪想得挺多。
脸上写满兴奋,叽叽喳喳地交流着最近特展。
陆朝南抬头,灯柱上挂着“大江南北”特展标题,好似是夏商至战国青铜器。想起上回在东河参加研讨会时其他同龄人招呼着去东河那个著名博物馆看所谓“镇馆之宝”,他没有参加。
现在看见这个标题,陆朝南竟起点兴趣。
他拿出手机拍张照,发给康辞,问:“要不要元旦节起来?”
康辞回得很快:“好好好!最喜欢博物馆啦!啵啵!”
可浪子毕竟不复年轻,徐向东也开始长皱纹,盯着桌面花瓶里支枯萎绣球发呆时,眼神竟黯然又沧桑。
“老徐”喊很久,这却是陆朝南第次直观地感觉到他确实变老。
他拖拖沓沓地走过去,没出声,径直拉开椅子在老徐对面坐下。
中年男人这才回神,朝他抬下巴:“
“那个字是‘朝阳朝’!”
陆朝南却抬杠:“朝阳朝也可以读chao。”
那会儿他正是中二病晚期年岁,成天胡思乱想歪曲自己有点复杂家庭背景,脑补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要背叛他——现在想,陆朝南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可他为此犯多年别扭,也不光因为跟谁姓。
年纪越大,他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谁是真正“父亲”。
老徐跟他约地方是个小时候常去意大利餐厅,属于虹市最老字号那批。可陆朝南不懂,老徐常年在国外,难道还没有吃腻西餐?
热情让陆朝南仿佛也被点燃,他笑着回:“那记得起预约。”
他其实记不得自己上次来这儿是什年岁。
因为老徐带来心理阴影,或者天生缺点艺术细胞,陆朝南自高中后就不怎去科技馆、博物馆这类地点。陆建明后来让他带陆小茜去逛,他也找各种理由推脱,以至于对方曾半开玩笑地批评他少些“人文关怀”。
“专业学得那好,其他感兴趣领域不如也试试?要对世界保持好奇心嘛。”这是陆建明为数不多对他教育。
陆朝南虽然有所触动,到底没太往心里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