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时卿以徐善身份,受邀来元府。
他这些日子着实忙得焦头烂额,但元赐娴个口信,却叫他不得不将天大公务都抛诸脑后。毕竟“徐善”讲,他介布衣,并不忙碌,如推拒邀约,不免叫她起疑。
陆时卿调整好姿态,去到元府花厅,就见元赐娴站在窗前逗弄只画眉鸟,看上去心情极佳,眉眼弯弯,堆满笑意。
他步子顿,停在门槛处。
怎,她整整十六日不曾探看他伤
丫鬟给她行个礼,然后道:“回县主,郎君说,您马车复返之前,他便已请韶和公主回,您这样是等不着人,趁雨还未下起,早些回家吧。”
她交代完,便见元赐娴眉间团簇阴云刹消散无踪,笑得抹蜜似:“晓得,这就回,明日再来。”
……
翌日,元赐娴说到做到,又跑趟陆府,却也未多停留,给陆时卿换好药就回胜业坊。确信他伤势已不会恶化,接下来,她就不再出门,安安心心“养伤”给圣人看。
徽宁帝显然不觉她个黄毛丫头有如此心机,压根就没疑心她伤势是假,接连派人送许多御贡药材与滋补品,及好些哄她高兴珍奇玩物,说是天子脚下出这等糟心事,是他这个表舅不是。
两人有说有笑跨进府门。
拾翠问:“小娘子,您要不要杀个回马枪?”
元赐娴冷哼声:“不杀,回家。”
拾翠见她不高兴,也就不敢多嘴,待近胜业坊,才听她重新开口:“不对,瞎置什气,又不是要嫁给陆老夫人。”说完朝车帘外道,“拣枝,折回去。”
拣枝忙将马车驾回陆府,勒马却迟迟不见元赐娴动作,怪道:“小娘子,咱们到,您不下去吗?”
元赐娴心中冷笑。她可从未将圣人当表舅。她外祖母当年不过是不得宠庶公主,与先皇关系本就不如何亲近,如今再隔代,哪还有什情分可言。倒是她与兄长骨子里淌几滴郑家血,便叫老皇帝惶惶不可终日。
如此闲阵,眨眼便过季夏。
孟秋七月,早晚天气稍稍凉下些,午后日头却仍灼人。元赐娴被秋老虎闹得烦躁,待在府中,百无聊赖之下记起徐善,就叫阿兄派人去报个信,问他是否得空赴上回口头邀约。
她自然不是想与徐善探讨棋艺,之所以如此,是因此前他来报信,叫她感到郑濯立场与善意。至少眼下看来,他们确是元家盟友。既然这样,她就不该盲目排斥。长安情势复杂,能与郑濯晚些成为敌人,或者扭转上辈子局面,不成为敌人,总归是好事。
当然,既有梦境提点,她不可能全心信任郑濯,尤其那个徐善始终不肯真面示人,更叫她对他身份存疑。她前次提出邀约,便是准备试探二。
元赐娴打个哈欠:“去做什,闹事?就瞧瞧郑筠何时出,与她打个照面,你替瞧着些。”
她说完便闭目养神起来。
拣枝盯牢陆府府门,生怕错过,却是左等右等,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不见郑筠。正是两眼发酸时候,忽有名陆府丫鬟碎步走来。
这丫鬟到她跟前,有礼道:“这位小娘子,家郎君有句话,说是带给澜沧县主。”
元赐娴蓦然睁眼,掀帘问:“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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