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皇子努力这些年,也未能摆脱棋子命运,郑濯又何必徒劳尝试?他丢这个掌管权,免去被圣人当成下颗棋子,免去被其余皇子嫉妒眼红,实在是个好事。
元赐娴当真佩服郑濯及徐善筹谋。只是前者既不缺卧薪尝胆之品性,又不缺高瞻远瞩之智慧,且拥有因母家无势而令圣人较为安心出身,为何最终却没能上位?十三皇子登基,他又得个什终局?
元赐娴忍不住叹口气。眼下看来,对郑濯此人,元家既不好惹,也帮不得。摆在眼前这条路,实在太难走。
仲秋时节,秋老虎渐渐消停,天微微凉下来。临近八月半日,郑濯去永兴坊拜访陆时卿,说是中秋佳节快到,送份饼礼来。
两人实则很少私下会面,多是逢年过节,合情合理日子才有明面上走动。这次郑濯来,自然并非为送礼,而是与陆时卿当面议事,顺带替他践行。
说来也奇,这盂兰盆法会上杀生,不久,果真天降灾祸于大周。没过几日,七月末旬,朝廷得到消息,淮南大雨为灾,突发洪涝,冲垮无数农田房屋,尤以舒州灾情最为严峻。
徽宁帝原本拖延对郑濯处罚,预备捉出阴谋主使人,可洪涝消息传开,群臣百姓议论纷纷,都说如此无妄之灾乃是六皇子触怒上天所致,这形势便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必须当即给出个交代。
因此,老皇帝只好对外宣称,盂兰盆法会当日意外,确是六皇子布置失当,行事鲁莽,现将他手中金吾卫掌管权收回,并罚其接下来整年,每月初、十五皆要去到罔极寺闭门诵经,替大周祈福,以偿杀生恶行。
在朝臣们看来,如此责罚着实不小。
诵经原本无妨,可规定期日却等于剥夺郑濯参与每月朔望大朝机会,至于金吾卫就更不必说——这支亲军不单负责圣人出行安危,亦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可说是卫戍京师最要紧环。郑濯好不容易有些起色政绩因此复归于空。
淮南灾情已得初步纾解,但此次舒州受灾尤为严重,为免当地生乱,朝廷预备派个*员前往劳问巡慰,督查赈灾。这个担子,落到陆时卿头上。
他这走少说两月,如舒州生点什意外,怕得更久,自然有些事须交代郑濯。
两人在
长安城里,不少人私下都传,六皇子就是个笑话,这权到手里头,还没来得及焐热就丢。但元赐娴知道不是。
如此明显陷害算计,圣人如何能不心知肚明?不过事出无奈才作此抉择。这出,表面看来是罚,实则却叫郑濯得最难得圣心。如元赐娴未猜错,老皇帝给完天下人交代,接下来必将悄悄补偿这个儿子。
此外,掌管金吾卫看似风光,聪明人却晓得,这个差事几乎百害而无利。左右金吾卫各设上将军人,从前是直接向圣人负责,直至数年前,徽宁帝以年事渐高,不再躬身处置军务为由,令二皇子代为监察。
但事实上,这许多年来,二皇子直处在这支亲军边缘,从未能够令金吾卫对他言听计从。
多疑老皇帝岂会真将如此要紧权力下放,当初之所以如此,是因先太子野心勃勃,甚至有及早拉他下龙座心思,故而欲叫二皇子做颗用以制衡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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