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晓得自己已成功半,继续磨他:“不成不成。追您两日,实在疲乏不堪,眼下再赶不动路。何况您随从当中无女子,您竟叫深夜与别男子同行同处吗?”
什叫“别”男子……这话好像不太合适吧。
陆时卿吸口气,问:“县主当真孤身来?”
“当真!”她点完头,突然摆手道,“不对,也不是孤身。还带样您不太喜欢……”
陆时卿心中陡然生出种不好预感,就在他惊疑不定时,忽见她身后,被月色照得白茫茫空地,现出道姿态妖娆阴影。
他蹙起眉,质问道:“元赐娴,你如此纠缠,究竟意欲何为?”
元赐娴猜到他会不高兴,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他如何训斥,她直笑就是,她相信他定不忍心气她太久。
她答:“陆侍郎,纠缠您这久,您难道还瞧不出来吗?心悦您呀!”
陆时卿果真噎住。她确纠缠他多时,却是头次跟他表意。
他因此怔愣在原地,感觉头顶月光好像哗啦啦洒他头脸,叫他整个人突然变得光芒四射,轻飘飘得快要飞起。
澜沧县主来!”他说完,把扯开陆时卿车帘。
猝不及防地,陆时卿抬眼就瞧见身月白交领长袍,幞头束发,背着个包袱,站在水岸边元赐娴。
他手中拿来打发时辰书卷下从小几上滑落下去,激起“啪”声清脆响动。
然后,他听见她笑着说:“陆侍郎,是,您激越个什呢?”
不是激越,是惊吓。
个头很大,脖子仰扯得很风骚。是只狗。
他被气笑,手指着那个方向问:“元赐娴,你竟带这东西来陪过中秋?”
他倏尔想到,当初长安郊野,也是如此月朗星稀夜,她蹲在旷野蔓草丛中训斥只蠢狗。映入他眼,是艳丽唇瓣,修长颈项,雪白肌肤,深邃沟壑。
他骗她说,穿回鹘人裙装将被金吾卫盘查,叫她蒙面纱遮掩前襟。其实不过以为这香艳幕不该给更多人瞧见罢。
陆时卿停止往下回想,觉得心内莫名无比烦躁。
他为何总对月光下元赐娴气不起来?
他将眉头拧成个“川”字,到底态度好些,道:“陆某公差在身,耽搁不得,请人送县主回长安。”
陆时卿下马车,人还未到她跟前,便已冷声道:“你来商州做什?”
他连敬称都没使,该是有些生气,但元赐娴依旧笑盈盈,提提肩上鼓鼓囊囊包袱:“来陪您过中秋佳节。”
他站定在她跟前,严肃道:“你跟踪两日,就为来陪过个中秋?”
“是啊。”她点点头,“您不感动吗?”
陆时卿当真不喜被人刺探行踪,何况确公差在身,没工夫与她嬉闹。上回她在胡饼上动手脚事,他已忍耐着未去追究,如今再来回,自然气恼。何况她心也太大些,就这样孤身跟他两日,也不知夜里睡是何处,都不怕遇见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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