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卿淡淡笑:“若不说十成,圣人岂会答应这番请求?您比更清楚滇南形势,知道这事绝不可能有十成把握,所以今夜才给留门
他这双多事眼睛,不如自戳双目得!
陆时卿心里头生生淤口血,想吐又吐不出,躁得穿着中衣在床前来回踱步。此去滇南归期未定,倘使叫元赐娴这样误会下去,等他回到长安,岂不得收上厚厚本诗集?
不行。
他看眼漆黑窗子,恨恨披衣而出。
陆时卿大费周章避开宵禁巡卫已近三更,到元府,挣扎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仿照风月话本所述,做做夜探香闺活计,却是刚靠近外墙,就被名提灯笼,匆匆步出偏门仆役唤住:“来人可是陆侍郎?”对方在片乌漆墨黑里朝他探头探脑张望,“滇南王交代,若您来,请到中堂等他。”
陆时卿揣纸鸢回房去,活像揣个宝,嘴边笑意怎也止不住。
不远处,不明究竟陆霜妤目瞪口呆地瞧着这幕,心情不免有些复杂。过明天,阿兄就该二十三岁,这怕不是传说中返老还童吧。
陆时卿在晚膳时与宣氏说明公差事,省去具体去向与缘由。来,徽宁帝交代,为免民心动荡,暂且在京畿范围内隐瞒战事,凡今日在宣政殿内议事朝臣律禁止对外声张。
二来,所谓和谈,本该在敌双方皆有息战之意情况下进行,而如今却是大周单方面意欲退敌,陆时卿便无异于是在往刀口上撞,及早,bao露目与行踪,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故而知道此事人越少越好。
宣氏和陆霜妤晓得太多并无好处。
“……”话本里都是骗人。
头次夜探香闺就被守株待兔陆时卿霎时黑脸,想掉头就走,却因清楚旦放弃今夜机会,再见元赐娴或将遥遥无期,只好硬着头皮,悻悻跟随仆役到中堂。
元易直似乎根本没睡,很快就来,见他便冷斥声:“看来陆侍郎是不记得与承诺。”
偏门到中堂路,陆时卿已然恢复惯常姿态,全然不见窘迫之色,含笑道:“陆某确不是君子,对来说,承诺之重,重不过生死。如明日便要赴死,也就无心将承诺守过今夜。”
元易直眉梢挑:“记得,陆侍郎口口声声与圣人说,你有十成把握。”
只是俩人也不傻,圣人素来爱重陆时卿,若无必要,哪会赶在年关命他出公差,如此情状,恐怕唯有种可能,便是军情紧急。但究竟是哪里起战火,她们身在后宅,却真无从得知。
陆时卿用过晚膳就回书房,挑灯整理完军报后研究此行南下路线,近二更才沐浴歇下,临睡记起元赐娴,忍不住把她纸鸢重新拿出来看。这看之下,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虽说这情诗算得上豪迈奔放,但如此迂回之法似乎不像元赐娴行事作风。何况他记得,他今天已经把话暗示得非常明显,而她也分明领会其中奥义,既然都来陆府,怎会挂个纸鸢便甘心离去?
陆时卿起先面心系滇南,面又被这诗中某几个字眼惹得血脉偾张,这下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好像哪步出差错。
他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待想通前因后果,不由怒之下掀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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