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段,要是被工作折磨天人拖着麻木身体回家做饭,要是吃饱人下楼遛弯跳广场舞,这片海滩自从填海工程竣工后,就鲜少有人来这里。
鸥鸟展翅划过,鸟喙朝海面轻轻点,继而升空远去。
谢然不知在那里站多久,太阳落,天就黑。天黑,四周无人,连鸟也飞走,海风吹来时还带着海水腥咸热浪,可谢然却手脚冰凉。
他独自人,在这时三刻里,终于获得生命中难得平静。
谢然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他想,谢青寄回到家后,闻见厨房里烟味会生气吗?他是否会后悔出门前,没有挤出那宝贵两秒,回头亲亲自己。
这相见眼红,互看不顺两个生物突然在这天某刻达到某种奇妙和解,连谢然都说不出原因。
原来小动物真有灵性,它们什都知道。
谢然突然道:“你比谢青寄有人情味儿。”
接着起身,不再留恋,这个鸠占鹊巢不速之客,这个人见人烦黑社会头子,终于离开人民警察预备役——谢青寄家。
谢然打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海边。到地方条件反射性地摸手机,正想扫码付钱,才想起手机留在家中,这年头谁还带现金出门。
饭桌上,诡异地瞪视着这个行为异常混蛋。
“以后没人和你抢。”
谢然哼笑声。
老猫头歪歪,突然从桌上跃而下,继而做件让谢然瞠目结舌事情。
——它蹲在谢然脚边蹭蹭,嫩声嫩气地“瞄”声。
海浪和风唱和,个拍打礁石,个送到谢然耳边,他心在这刻无比宁静,接着微微笑,像飞鸟出笼般,没有任何留恋地跳下去。
他什都不要带走,却唯独穿走谢青寄七年前买件白衬衣;他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却百忙之中抽空给谢青寄做顿他并不定会吃下去饭。
太阳落,天就黑,天黑,鸟就飞走,鸟飞走,谢然也走。
二零八年,这个世界留给三十岁谢然最后声音,是他从堤坝上跃而下,落进海里时“咚”入水声。
那司机瞪眼看着他,谢然满脸尴尬,吞吞吐吐,再没有刚才摘表摔钥匙时洒脱。
“叔,不是想赖账,是手机真没带在身上,这样吧,槐北路娱乐城你知道吗?那是开,你回头找叫老乔拿钱。”
那司机听槐北路娱乐城,登时面色大变,不敢再找谢然要钱,把他打发下车。
臭名昭著大流氓谢然灰溜溜下车,心想,真他妈丢人。
天色渐晚,他把鞋找个垃圾桶扔,赤着脚走到堤坝上,翻过护栏,静静地站着,倾听海浪声,闻着充满咸味海风。
此猫想要谢青寄摸它时,就会发出这种迷惑人心谄媚叫声。
谢然惊疑不定,往猫碗那边看眼,见还有吃,不能肯定是不是他想那个意思。
犹豫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时刻防备着被猫挠,朝它毛茸茸脑袋上摸摸。
猫也朝他掌心蹭着。
它毛发带着温度,柔软地剐蹭在谢然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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