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伦敦正是晚上八点。
钟俊同到伦敦不过两天,却已经有水土不服反应。
“之前也这样吗?”
他丈夫想跟他打电话,他应该同意,而且是快乐地同意。
但是他这次没有这做。
他看着这条信息整整十分钟,钟俊同在这期间又打两次电话,但是他看着待接界面亮又暗,亮又暗,却没有接。
当切彻底沉默下来后,他才给钟俊同回短信:“你先忙吧。”
时沂麻木地洗澡睡觉。到半夜,他突然惊醒,眼皮酸胀,手却已经下意识地又打开手机,看看钟俊同有没有给他发信息。
他不再为孤独觉得羞耻,但是有时依然难过。
他又次孤身人。
他用钥匙开门,坐在空荡荡房子里,闭起眼睛。
他在这刻有些恨钟俊同。
钟俊同不该和自己结婚。
他以为自己已经控制好情绪,但是当他漫无目地乱走,却恰好走到钟俊同曾经就读高中时,他绷不住。
时沂心碎得很彻底,如果可以从胸腔里拿出来,那可能只是团血肉模糊肉块。他太难过,轻声哭起来,不时用手背抹眼泪,圈圈地绕着钟俊同母校走。
这所学校里有曾经钟俊同。他好喜欢少年钟俊同,因为他从不让他觉得难过。但是现在钟俊同,总是直接或者间接地让他特别难过。好像只要少年长大,只要变成大人,就拥有轻而易举地蹂躏别人心脏本事。
门卫注意到这个圈圈绕着学校外围走清瘦男人,隔着铁门问:“你以前是这里学生啊?”
时沂摇摇头:“不是。丈夫丈夫曾经是这里学生。”
【好。】
他回个字。
时沂突然鼻子很酸,眼眶也很酸。他又开始后悔,他应该接他电话。
这不是钟俊同错。刑如秋错是刑如秋错,跟钟俊同没有关系。他不喜欢自己,也不是俊同错。没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爱你,你必须也要爱,不然就要判你重刑。这是小孩儿最天真童稚想法。
他为什定要钻这个牛角尖呢?再说,这段婚姻里,吃亏明明是钟俊同。
个人没法儿抱着暗恋情绪嫁给个不爱自己人。
他小心翼翼爱太容易像株墙角里偷偷生长植物,藏在这间房子角落里,钟俊同不知道,也因此无法给予只有他才能给予光照、水分和空气。
它马上要枯萎。
时沂手机震动下,他划开锁屏,看到钟俊同给他发条信息:“有空吗?想给你打电话。”
时沂心脏突然瑟缩下,好像血夜被抽干,留下个很小干瘪腔体。
门卫愣下,看他眼神有些变,神情尴尬。但是时沂实在哭得太惨,他又好心安慰他:“跟你老公闹矛盾,就要好好说开,好好解决嘛。哭也没用啊。”
时沂抽噎着点头:“谢谢谢谢您。”
时沂开始往家里走。
南方冬经昨夜场雨,潮气就在低洼处积蓄,紫红色夕阳垂挂天边,架在两栋大楼之间,似乎也被冻住,下滑地很慢。
他少年时代经常觉得孤独。后来他看很多书籍,知道孤独是人类常态。每个人都是大地上孤独生长树木,凛冬雪落,每棵树都独自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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