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脑中疼痛欲裂,迟疑瞬才明白过来,惊得双腿软,几乎摔倒在地。
回伯皱纹满布双眼不离他左右,口吻更加严厉:“看来你对他,不止是床笫之谊。”
屈方宁跪得笔直,指甲攥入肉中亦不自知,话语却如剜肉医疮般豁然:“不止如此。……弟子对他动真情。”
回伯下垂嘴角微微挑起,语气中已多三分嘲讽:“御剑天荒枪下亡魂以千万计,仅当年庆州役,便杀戮南朝戍卒万四千人!你……竟对他动真情!”
屈方宁双目紧闭,低声道:“弟子有罪,请先生责罚。”
话出口,不禁感到阵奇异轻松惬意,目光也落到回伯苍老皲裂手背上,心想:“他要是掌打死,那就好!”
他脑中轰然炸,纵使再不愿醒来,也只得醒。昏昧之中,只见回伯端坐床沿,背心已经挺直,目光清冷如霜,竟已恢复几分武学宗师气派。
他灰白嘴唇干裂流血,上下翕动几下,出口却是声:“谢先生。”
回伯冷冷望向他蜷成团身影,久未出口声音苍哑生硬,问话却是斩金断玉般:“你跟御剑天荒睡过?”
屈方宁全身震,头颈如有千钧重,竟不能移动分毫:“……是。”
回伯目光转寒:“多久?”
回伯沉默不语,将他上上下下打量许久,叹口气:“你先起来罢。”
屈方宁听命站起,阵头晕目眩,晃好几下才站稳。
只听回伯缓缓道:“你可知道是哪儿人?”
屈方宁听崔玉梅说过他年少之事,从小到大,早就认定他是同胞亲人,闻言悚然惊,骇道:“您不是……南朝人?”
回伯目光中浮现丝怅念,摇头道:“从小在草原长大,七八岁时场战乱,族人悉数流亡。以童奴之身被卖入舍利金宫名梵师手中,幸逢恩师前来拜谒礼佛,得他青眼相顾,带回九华山上。后来……武功尽废,又遭师门驱逐,心灰意冷,北上出关,发誓永世不再踏足中原。多年游历四方,最终在锡尔落脚,则小燕山有集市之便,各色人等往来流动,藏身于此,不显突兀;二则锡尔倚北山白燕立族,居处闭塞,乡音未改,听来多少有些亲切之感。当日见你瑟缩集市背阴处,饿得脸色乌青,却不愿捡起地下丢弃马肠果腹,便知你来历不凡。只是收留你,概因多年中原武林正道浸*,抛不下这点侠义心肠。授你武艺、出语提点,亦是有感于你片赤忱,绝非存甚家国之念。你可听懂?”
屈方宁咬紧下唇,低声道:“两年。”
回伯置于床面上四指缓缓收紧,从齿缝中冷冷道:“两年……好,你瞒得好!”
屈方宁见他似有发难之兆,勉力跪起身子,垂头道:“不是自己要跟他……好,是他说……喜欢。时脑热犯蠢,思忖着与他有这层关系,于行事大有裨益。本来想趁成功之时告诉你,可惜使尽浑身解数,始终差步。前几个月你不在身边,等想跟你说时候,……已经不用说。”
回伯冷冷道:“因为他把你送给左京王?”
屈方宁心口阵闷痛,仿佛胸口血洞又给人重重插刀,四肢百骸力气尽皆离身而去,声音却出奇地平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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