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伯声调扬:“你与左京王之事旦传扬开去,甚雄心壮志都要化为笑谈!就算事成回国,也辈子抬不起头来。古来只有战死英雄,没有跟敌人上床英雄!”
屈方宁咬牙道:“不在乎。”
回伯深深注视他片刻,摇摇头,打个手势。
“那路上,你有过要逃走念头吗?”
屈方宁还待开口反驳,忽地全身阵冰寒,如坠无间地狱之中。
离火部副统领大帐中,屈方宁与回伯对坐隅,灯火昏暗,照得二人脸上神情暗昧阴沉。
许久,回伯忽道:“你有什打算?”
屈方宁盘腿而坐,目光盯着忽明忽暗牛油灯,缓缓摇摇头。
回伯佝偻着背,握拳咳两声,似有些不可置信:“千叶、毕罗二族结盟,于南朝百害无利。你不将这祸胎掐死在母腹之中,等将来双方势力互相渗透,以你现在手中掌握些许之物,就再也动摇不得分毫。”忽而无奈笑,道:“你这孩子到底是如何歪打正着,俘获公主颗芳心哪?”
屈方宁嘴角动,却无半分笑意:“与……有约在先,这年中不能婚娶。何况公主婚事难以自决,贸然插足,怕也是无济于事,徒然惹恼龙必。”
他想到:走向繁朔路上,他只觉得天是黑,眼前是灰,心里有无数汹涌咆哮、恍如万兽奔腾念头,刻骨仇恨,被背叛痛楚,即将面对耻辱,永难平伏意气……独独没有逃走念。直到后来御剑提起遮罗营,他才愤怒发狂,以为御剑看轻他。后来误会澄清,他还私心窃喜,心想这人虽然恶劣,也没有自己想那坏。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御剑下命令,是由他自己主宰去向?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不会逃跑。有颗名叫绝对服从黑色种子,早就已经藉由他不容置疑语气、代替他决策切手腕、成年累月军令、以及那场雪地上刑罚……深深地埋进他心里。
他面若死灰地盯着灯台上跳动火焰,良久,将额头抵上膝盖,就此不动。
回伯隔着灯火阴影看他会儿,起身走。
小亭郁大婚当日,开场就把整个观礼人群都震震。因为他派出迎亲队伍,是支人数多达六千轻骑兵;开道是十五头干干净净白象,所携贺礼也别开生面,边是六架二丈多高月牙射塔,边是十二具沉踞如巨兽狂风铁弩。他自己坐在头象背上,张脸漠
回伯目光锐利,不容他避开:“你将来要惹恼他事,难道还少?你是怕惹恼人,还是……不愿与御剑天荒分开?”
屈方宁全身震,倏然抬头:“不,弟子绝无此念。只是……鬼军军务人事,弟子至今才窥得线。此刻中断,未必还能续上。就算能与公主成事,多双眼睛在旁,难免有许多不便。”
回伯淡淡道:“她眼睛是眼睛,别人眼睛就不是眼睛?你救下个孙尚德,至今没能圆回来。你这辈子,就打算在御剑天荒眼皮底下胆战心惊地过活?”
屈方宁埋首不答。回伯叹口气,缓缓道:“方宜,当日他送你前往繁朔,你明知这去必将备受凌辱……你为何不走?”
屈方宁低头看着自己脚腕,字字道:“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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