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名疤面部将应声道:“不错,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御剑哂道:“阁下又是何许人?”
那疤面部将咽口唾沫,梗着脖子叫道:“原洪字营指挥使……傅天明!”
御剑嘲道:“将死之人,不必自报姓名。”红光舞,战鼓声催,鬼军如黑色云团般向南军盘布过去。
贺颖南与他在金城关下交过几回手,知道他起手强势,锐不可当,近战瓦解外围兵力,可称轻而易举。即传令中军向两翼疾展,前军变后军后移,避开正面接战。禁卫军以戍守京城为业,从未真刀实枪地对阵迎敌。此际在纪子厚喝令下,精骑掠后,弩手内趋,动作步伐精准如昔,竟不露半点乱象。奈何清平关守军实在烂朽成泥,不能作糊墙之指望。短兵尚未相接,只吃片刻鬼军闻名遐迩垂拱形箭阵,就阵脚大乱,两股战战,东、西、北三面皆出现偌大缺口,兵队几乎溃散。
御剑漫不经心道:“好说。纪军使家学渊源,招踏云飞星使得纯熟无比,已有令尊七八分火候,着实是后生可畏。可惜……”枪身微微沉,也不见他抬手振臂,那垂逶尺许乌黑铁链声嗡鸣,从枪尖上倒转飞起,如长眼睛般,向南军阵前横扫过去。
他这杆流火炙热如沸,铁链悬挂片刻,已经烧得暗红发烫。只听几名排头兵连声惨呼,枚铜球正中名小兵头部,脑壳瞬间打得碎烂,红白脑浆喷出二尺多高。人颜面正着,整张脸孔顿时凹陷下去,五官霎时变得极为可怖。铁链扫荡之处,五六人脸上烧得皮焦肉烂,空气中满是焦臭气味。
御剑这才将下半句话淡淡补完:“……纵使纪伯昭今日亲至,断臂复生,在手下样过不去三招。”
纪子厚脸上也已变色,声音却镇定如常:“鬼王将军教训得是,是晚辈太过唐突。”句话拉开辈分,谦恭而不示弱。
御剑这才打量他眼,目光中颇有玩味之意。纪子厚尚处之泰然,他胯下坐骑却畏惧般退两步。
唯有包永寿怒目圆睁,大喝声:“来得好!”夹马腹,自南方阵中跃马而出,径自向御剑方向杀来。
贺颖南正嘶声大喝、召集溃军,焦头烂额之际,见包永寿双目血红,向箭雨
忽听阵齿根格格咬响之声,却是那貌若厉鬼包校尉所发。只见他双眼喷火,牢牢盯住御剑,嘶声道:“御剑天荒,你可认得?”
御剑冷冷瞥他眼:“谁?”
包校尉厉声道:“原庆州总兵黄雨频属下,第九军玄字营副将,包永寿!你不认得,却认得你。你这双眼睛,记在心里整整七年,没有刻忘记过。这些年唯心愿,就是要你好好活着,千万别死得太早。要让你亲眼看着同胞兄弟个个死在眼前,要你亲口尝尝这生不如死滋味!……”
御剑漠然道:“原来是当年黄氏九军残渣余孽。嗯,当年庆州追随黄雨频殉城者,共有二百八十三人。对这些忠义之士,是很佩服。”
包永寿哑声笑道:“姓包早就死啦!从庆州失守那刻起,已经死七年零九天!这半边脸,是你杀得性起时,随手削去!带着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苟活至今,就是为有朝日,替黄总兵门英烈、庆州三万义士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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