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耐着性子陪他做个狼狗,又做个兔子,笑两句他脾气坏,好好给他点东西,不是摔个稀烂,就是烧个精光。后来又道:“过几天叫人送两车来,任你烧。”
屈方宁想象下他驾着两顶大车去宣州大肆采办蝈蝈笼、鹁鸪灯、银皮子鼓、薄荷糖情状,靠着他笑半天,边笑得乱滚,边拧来拧去,保护杯子里最后口酒。闹到最后收场,在御剑身上挨会儿,反而自己把酒杯送他唇边去。说话却是混沌支吾,平素伶俐口齿都使不出:“将军,祝你……这个,年年有……”
御剑自然领会,笑道:“怎,老子年过次生辰,口酒就想打发?”
屈方宁含混嗯声,给他敬酒,眼睛看着他,认真道:“将军,是你手……栽培起来,有切都是你给。
这夜月色却是清朗怡人,二人前后行至营地东头座矮丘,御剑择个当风地方坐,别概不取,只从他手中漆盘中拿起酒壶,对嘴喝口。屈方宁瞅着他道:“将军,你犯禁。”御剑拿酒壶往他脸上碰,笑道:“如何?要罚?”屈方宁抹抹脸,佯作无奈道:“算,今天就给你破个例罢。”说着,也跪坐到他身边。
御剑笑道:“多谢少宰大人手下留情。来,敬你。”往盘中只小小酒杯中斟满杯。巫木旗行事向马马虎虎,今日备酒器也不知从何捡来,小巧玲珑之极。屈方宁口饮尽,几乎连喉咙也没打湿。遂两手执杯,往他眼前伸,口中不满道:“怎就用这小杯子呢?还没个指甲盖大!”御剑大笑道:“小孩子当然吃小杯子。”倾过壶嘴,又给他倒杯。
虽是七月盛夏之夜,边关也是风冷沙寒。屈方宁喝几杯小酒,身上出汗,给风吹,打个哆嗦。御剑张开腿圈住他,让他靠在怀里。屈方宁则怕人看见,二则也害怕与他碰触,推道:“不要你抱。”御剑笑骂道:“翅膀硬你?抱也抱不得!”屈方宁挣道:“小时候才这抱,现在长高,你也……不方便。”
御剑倒是给他弄笑:“你现在共多大?还给小时候!”两腿伸开,给他密密实实搂进怀里。
屈方宁本来百般别扭,给他安安静静搂会,心情也逐渐沉定。灰白细沙随风飞起,将二人并放在起军靴皆浇上层白灰。风里隐隐约约传来血腥气,隔得太远,也闻不真切。漆盘中腌鸭舌、熟牛肉已被遮掩得吃不得,只有酒还可喝。御剑手将他手臂托起,就手喝他残杯。见他呆呆出神,出声道:“小猴子,想什?”
屈方宁遥遥望着天边山丘轮廓,轻轻道:“想你送白象。”眼睛阖起来,埋首他颈窝之中,声音更低:“……想们在江南时候。”
御剑心中阵柔情触动,抱着他手紧紧:“今年不得空,明年再带你去次。”
屈方宁摇摇头,眼睛依然闭着:“次足够。”复睁开线,道:“你送虎头鞋,上次口气都给烧。后来托人去做,也没有做出来。”
御剑左手握着他手,举杯划,低笑道:“烧?八百里?”
屈方宁也笑出来,鼻腔突然阵酸楚,回握他手,放在胸口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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