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短促地笑声:“本来是想放过她。她虽然露口风,也不算甚大错。可是她不该那说……”
他声音低下去:“贺大哥、小韩儿、楚姑娘、燕姑娘……他们身上血,不是为让她个人苟活下去而白流。”
苏音微不可闻地叹息声,拔刀在手,向大车方向追过去。
屈方宁忽在身后道:“杨大哥,知道你心地好。可是这女人目光短浅,将丈夫、儿子看得比甚都要紧。她能招供次,就能招供第二次、第三次。”
他抖
他陡然转过身来,眼底重新燃起光:“倘若切如你猜测,那他花费偌大心力,将众高官政要子女遣送北方,究竟是为什?”
屈方宁静静注视他扭曲脸:“下车之前,有人问他句话,你记不记得?”
苏音摇摇头。只听他清清楚楚地说:“当时有人问他:‘你会不会派人保护们?’”
“离得最近,听到这句问话,只听他轻轻地叹口气。”
“他说:‘不会。老夫想保护人,并不是你们。’”
心花之谋’吹得天花乱坠,其实……不过是送出批无关紧要弃卒?”
屈方宁冷冷道:“是啊。这名目倒是好听!他花言巧语,夸大其词,说甚国破家亡,山河沦丧,只在们念之间。又煞有介事地安排接头之法,甚莫离关前,二十年后,无不是放屁!们从来就不是甚举足轻重人物,至多是条别无他法退路罢。”忽然嗤笑声,神色中尽是讽刺:“他曾告诫们,身在虎狼之地,最好谨小慎微,不要轻易相认。即便相认,也最好暗中进行,毋令外人知晓。不错,不错!们只消碰头,便知他满口谎言,没有句真话。哈,这个老东西,骗得人……好苦!”
苏音哑口半晌,嘶声道:“……这说来,三千骑兵、红金旗,也是假?”
屈方宁道:“是。北原战士多是寻常牧人,常备军贵如黄金。无故出动三千骑兵,来这不毛之地丢人现眼,手上兵力少说要十倍以上。蛮子军队多为世袭,将血统瞧得比命还重要。个无权无势、出身寒门平民,想要在短短二十年内握有偌大支军队,那是万无可能。即使算上天时地利,至少也要三十年才能成事。……像这样卖屁股,自然又另当别论。”
苏音见他神色如常,顿顿,道:“他既然知道绝无成功之理,为何要定下二十年之约?”
“杨大哥,你说这个为胜利不择手段疯子,最想保护人,是谁?”
二人在风雪中目光相对,从彼此眼中都看到深深害怕之意。
许久,苏音僵硬笑,拂开眉睫上冰霜:“他真疯。”
屈方宁合上眼睛,继而缓缓张开,向苏音望去:“……你也该动身。”
苏音神色并不意外,却看他眼:“刚才还以为你改变主意。”
屈方宁举目望向雪原,平静道:“从前不明白,近来却想到个可能。”
“——大概在他看来,二十年之内,南朝必亡。”
苏音这次足足沉默刻钟,才极其缓慢地开口:“纵有报国之日,却再也……无国可报?”
屈方宁扯扯嘴角:“说过,他是个真正疯子。”
苏音忽道:“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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