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梅自他现身,直僵立在旁。听见师兄叫到自己名字,再也支持不住,向前踏出步,流泪道:“谢……师兄,这……许多年,你……你……”见他双手大拇指、枝指处皆是空空如也,正是自己当年怒之下强行割断。万般悔恨涌上心头,喉头顿时哽咽。
谢空回笑叹道:“师妹素日何等要强,轻易不在人前落泪。如今这是怎?莫哭莫哭,来与师兄调调弦罢。”
崔玉梅听他殊无怪责之意,更是心如刀绞,忙低头调弦掩饰,泪水却滴滴落在断纹之上。
谢空回向薛灵鹊点点头,道:“薛大姑娘,你也来!”
薛灵鹊在徒儿面前,已是极力克制。听他出声招呼,仍止不住全身颤抖,道:“他们来找你,……也来!”
大家都老啦,姓谢手也残,人也废,总算大家也扯平!”将那本绢册往上扬,便要拍个粉碎。
谢空回忽道:“且慢。这本曲谱,给瞧瞧罢!”
王娇鸾面色寒,怨毒道:“怎?你杀人,还想夺谱?”
谢空回淡淡道:“凤台先生曲律精妙,境界澄明,绝非心胸狭窄之人,更不是誓要争口气、不死不休莽夫笨伯。当夜月白风清,君山如黛,洞庭泛波,二人棋逢对手,化音无声,几窥天机。于此大圆满、大欢喜之境,但觉其幽深畅美,何有以命相搏之意?斗曲之后,潜心思索数年,自创‘六指天罗手’,但觉造化体、物两忘,好似清风拂体,月满空山。凤台先生胸怀磊落,成就更应在之上。你说这曲谱中载有破解法门,倒想知道是怎个破解法。”
王娇鸾沉思瞬,冷冷道:“便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又有何妨?”眼角挑,将绢册递向柳云歌手上。
冯女英嗅出不对,与屈方宁对视眼,目光颇为无奈:“早知道是师父老情人,就是杀头,也不敢假扮。”
只见柳云歌在谢空回身旁站定,将曲谱打开在二人之间,平静道:“王姑娘,册中所载曲谱,琴断弦,笛损音,正是当夜斗曲之时,二人所用‘鹤鸣秋月’‘凤舞春山’。尊师写下这套曲子,本意应是交由二人合奏。是否复仇杀人之曲,还请你自行领会。”说罢,以笛就口,吹奏起来。谢空回无声笑,亦拨弦相和。
但他们实在已经不必再多说。
那是支充满旖旎之意、甜美之情曲子。纵使是天底下最铁石心肠人,听到这样曲子,都会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
这曲子像朵花,轻轻别在少女发上。人
柳云歌甫揭开琴谱,神色立变。连翻数页,神情更是怪异,似是不可思议,又似声叹息。良久方道:“此为两人合奏之曲。”手微微扬,向谢空回抛去。
谢空回伸手接过,展开看,哑然失笑,道:“巧。这琴谱天然三分缺损,倒似给那张破琴量身定做般。”
柳云歌面带苦笑,微微摇头,道:“你这张‘鹤鸣秋月’乃先师亲授,如此诽谤,成何体统?”向杨采和微颔首,道:“采和,替你谢师伯立琴。”
杨采和答声“是”,将背上所负古琴取下,摆在谢空回身前。再深施礼,才退回原地。
谢空回盘腿坐下,双手在落满尘灰琴弦上拨,忽向旁道:“崔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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