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心中暗暗叹口气,向身后使个眼色。苏音鬼魅般飘然而出,从名南兵手中接过筋索,将御剑由颈至臂,由膝至胫,绑得结结实实。
庄文义喉中“啊”声,踏上步,指道:“这位兄弟,莫非就是将柔儿信物送回之人?你……你姓甚?”
苏音面无表情,拱手道:“无名之辈,不劳大人见问。”回到屈方宁身后,不再理会。
徐广见南军七手八脚,合力将融雪泥污中流火抬起,道:“鬼王天赋神力,仅这杆长枪,便重达百四十斤。只怕寻常绳索……奈何他不得。”
屈方宁应道:“是。属下早有准备。”向涧中示意,道:“大人请看。”
纪伯昭与他互通消息已久,却是第次见到他真容。见他马前跪倒,忙翻身下马,抢上几步,独臂将他揽在怀中,颤声道:“方宜,方宜……你长这大!你父亲、母亲……天天记挂着你。”
屈方宁鼻腔酸,泪水顿时盈满眼眶,在他臂中深深拜,哽咽道:“甥儿……问舅舅安。甥儿离家多年,不能在父亲、母亲面前尽孝,实在……愧为人子。”
纪伯昭眼中亦涌出浊泪,连声道:“不碍!你隐姓埋名,为国尽忠,护得朝八千万百姓平安,正是人人钦佩至孝。”说着,便向身后纪子厚叫道:“愣在那里做甚?还不快来见过你苏家表弟!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作为。你枉称声兄长,却也不知惭愧!”
纪子厚对其父之雷霆怒斥,显然早已习以为常。闻言只走上前来,将屈方宁上下打量番,冷冰冰神色之中,流露出温暖亲近之意:“从前就觉得奇怪,好几次必败之局,为何总能化险为夷?没想到敌军之中,竟藏着这位家大英雄,好弟弟!”
贺颖南此时也已策马在旁,闻言哈笑,嘲道:“甚大英雄,好弟弟?面对面也还不认得。昨天夜里还与说,那十几刀划得轻。要是换他动手,定要挑断你双手筋脉,以慰包叔叔在天之灵。”
众人随他所指之处望去,只见架高达丈许精铁囚车,笼条粗如儿臂,车轮大如圆盘,似头庞然怪兽,正蛰伏在雾气
屈方宁泪水未干,已忍不住发噱:“家双生兄弟两个,子厚表哥从小便常常认错。如今对面不识,也是半点不奇。”
纪子厚诧道:“你们是几时认得?只单单瞒着人不成?”
贺颖南虽与纪子厚交好,但个是外地番将,个是京都统领,说到统兵布战,难分伯仲;若论精明世故,却是远远不如。见他消息不灵,那是极其难得之事,忍不住心中得意,揽屈方宁肩头,拊掌大笑起来。
说笑间,庄文义、徐广等人亦已赶到。谈及鬼军此番惨败,均道屈方宁阵前击杀其主帅,应记首功。屈方宁摇手道:“说来惭愧,属下虽击得手,其实并未取他性命。已知会黄元帅,此人与朝中重臣颇有勾结,须送回京都详加审问,以正朝纲法纪。”
此刻早有南兵手持牛筋、绳索,欲将御剑缚住。但平日对这位杀人如麻鬼王将军,恐惧实在太深。虽见他动不动地倒伏在地,仍战战兢兢,不敢上前。人试探着去拉他手臂,忽见他靴尖动,只叫得声“命休矣”,吓得跤跌倒,手足虚软,再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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