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笑起来,“本分?别人家豪仆顶多百两银子就能打发,你生生坑他们斛珠,真够本分。行啦,收进库房,以后这种小事儿就不必告诉。”
卫福临颔首,再道:“还有,芙蓉楼管事按照将军吩咐,已经挑新人送来,如今正在门外候着。”
赵昀怔怔,才想起还有这茬儿事。
他当日从芙蓉楼管事口中得知,长淮二字乃正则侯裴昱表字,再回想自己与长淮温存夜,那人骄矜言谈举止,还有手上常年握剑才磨出薄茧,便有六七分认定,他很可能就是裴昱。
此事若在芙蓉楼传得人尽皆知,有伤正则侯美名清誉,于是,赵昀随口搪塞过去,又跟管事要个新人,以此打消他多心。
陈文正不好找,扬州总商脑筋转转,立刻找上陈文正近来弹劾最多赵昀。
这人乃朝中新贵,又是太师得意门生,谁人都想赶着烧烧这口热灶。
当日在芙蓉楼设宴,便是为与他商谈此事。
不过赵昀当时对他条件兴致缺缺,没领他情,过两三天,也不知怎回事,竟口答应下来。
总商管事猜测是那陈文正欺人太甚,给赵昀惹毛,但不论如何,这笔交易总算做成。
入夜以后,赵昀回到将军府,先是去沐浴番,再照常去书房练字。
夜间,管家卫福临领着个面容白净小倌到书房来。
开始,他们只站在门外,卫福临袖手垂首,安静地候着。
小倌本低头跟在卫福临身后,见他迟迟不开口,好奇地抬起头,越过管家,看向书房外卫风临。
大约等刻钟,赵昀搁下笔,卫风临才侧身避开,准管家入内禀告。
芙蓉楼没传出什风言风语,倒给他添桩麻烦事。
赵昀抿着唇笑起,手指有搭没搭地敲在书案上,心道:“本将军可不会吃这种暗亏,就当是裴昱欠下,改日再要找机会讨回来。”
卫福临见赵昀笑着,想来心情极好,便退出门外,将那小倌送进书房。
紧接着,卫风临和卫福临交换下眼色,而后相继离开书房。
卫福临上前将个锦盒搁在赵昀书案上。
赵昀问:“这是什?”
卫福临回答道:“扬州总商为疏通上下,打点给老奴钱财。”
赵昀道:“既是打点你,你就收着罢。”
卫福临垂眉低眼,道:“老奴在田庄子上务农务半辈子,是个老实本分人,不敢收。”
卫福临进书房,见赵昀穿着玄色单衣,领口微微敞开,头发用缨带随意绑起,瞧着极为潇洒疏狂。
他已从风临处听说赵昀即将入武陵军事,脸上笑眯眯,道:“扬州总商人来问侯爷讨赏。”
赵昀没抬眼,继续对著书帖来瞧自己字,悠悠然喝口茶水,道:“来得真及时,你代回个话去,多谢他当日在芙蓉楼款待,扬州漕运监不日就会去跟他相谈疏浚工事。他千方百计地想揽下这个肥差,可别办砸,丢本将军和太师脸面。”
陈文正老家就在扬州,曼娘这个把柄最先是给扬州总商管事拿住。
他本意是想以此要挟陈文正,拿到疏浚河道这项肥差,可陈文正此人性情太过刚硬,素有清名,到最后说不好他宁肯断自己官途,也绝不受他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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