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淮似是极怕苦,迷迷糊糊中还在嘤咛呓语,赵昀见他如此,自然也是哄着:“等吃过药,就喂你些甜,好不好?”
说罢又想起裴长淮曾说过自己不爱吃甜,赵昀皱眉,忍不住道:“真难伺候。”
吃下药,赵昀用筷子蘸着淡甜糖水,点点喂给他,倒比钓鱼下棋都有耐心。裴长淮断断续续喝不少,至黄昏时分,才终于消停。
在帷帐之中,裴长淮静静地睡着,赵昀倚靠着软枕,守在他身边,赵昀时也没睡意,杵着脑袋,专心望着裴长淮面容。
他人在病中,脸色极差,可睫毛却显得格外浓黑纤长,赵昀百无聊赖地数会儿,渐渐困意袭来,也便睡过去。
裴长淮身量意外地轻,腰身瘦得似乎能摸到坚硬骨骼,赵昀抱着他,感觉自己像在揣着只小猫似,松松怕掉,紧又怕他疼。
他步伐稳健如飞,抱着裴长淮直接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将他搁在床上。
赵昀背上起层薄汗,连他自己都不知是不是吓出来,也顾不得去深思,手解开外袍,又翻箱倒柜地找到把剪刀,剪开裴长淮腿上跟血肉粘连在起衣裳。
裴长淮膝盖处是黑紫烂伤,上头凝着鲜血,横在他原本如白玉样肌肤上,看着格外惊心。
赵昀愣,竟有些手足无措,探手抚抚裴长淮热烫额头,很久,他才低声道:“怎这样能忍呢?”
下去!
赵昀下意识接住他,惊道:“裴昱?”
裴长淮跌在他怀里,头歪倒在赵昀肩膀上,眼前场景在不停天旋地转中逐渐模糊,他不住地喘着干热气,想要起身,却提不起丝力气。
“赵、赵昀……”他哑着声想要说些什,还没张口,人就已经晕过去。
赵昀掀开他身上锦绣斗篷,才发觉裴长淮膝下早就鲜血淋漓,整个身体还如同火样滚烫,摸额头亦是如此,想是寒气入体,才发起高烧。
等深夜时,赵昀迷迷糊糊地听见裴长淮在喊疼,很快醒,他起来点上灯,再回身看时,
武陵军那些老兵不是说裴昱小时候是个爱哭鬼?绊个跟头就能红眼睛。他怎点也看不出来?
郎中很快来,他给裴长淮诊过脉,又察看伤处,因身子受极重寒气,裴长淮高烧烧得厉害,好在他常年习剑,根底比常人要强健些,待下剂猛药,出过汗也就好。
只是这腿上伤有些棘手,短时间内想要行走如常不太可能,需得好好将养段时日,细心调理着,以防余下病根。
送走郎中时,赵昀又赏他锭银子,告诉他别记着自己来过这里。郎中自然明白,领受银子,闭口不提。
将军府上也没有谁能照顾裴长淮,赵昀只得亲自上手,先是替他换身干净衣裳,又口口喂苦药下去。
他是狠,对自己最是够狠;也足够能忍,受这身苦痛竟也能支撑到现在。
赵昀又急又气,双手抱紧裴长淮,冲车厢外车夫喝道:“快,回府!”
到将军府,赵昀就用自己大氅团团裹住裴长淮身子,掩住面容,抱他下马车。
卫风临眼见二人如此,也没吭声,上前想将裴长淮接过来,替赵昀负着。
赵昀避避,没让他碰,只吩咐道:“去请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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