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衣似乎也察觉到这点,说这位新君后跟那些个后宫嫔妃争风吃醋他是不信,能刺到他唯有点,那便是他还未启程便夭折胎死鸿鹘之志。
于是在晨省请安上迟到时,沈华衣说与皇上商谈言官策令,时忘却时间,恳请君后见谅。
向来理直气壮祝知宜果然沉默,他打中对方痛处和死穴,揭开对方未结痂伤疤。
官簪朝服,鲜衣怒马,那已经是个祝知宜再也进不去也够不着世界。
大梁国风开放,无后宫不得干政之说,君妃君嫔,有才干者,亦可出仕。
沈华衣是名门公子,知书达理,大家风范,身后是江淮世家,他兰台司正是先帝任。
光这点祝知宜这个罪臣之后就望尘莫及,若是无十多年前太子案,祝知宜这会儿也该是朝堂新贵,曾经为民报国之志已化为泡影,使得每次见到沈华衣他都心情复杂微妙。
祝知宜在连祖父都不会喊时候,就被太傅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他在梦中都能脱口而出。
忠君报国、心怀天下,躬身为民乃祝门世代祖训,刻在每个祝家人血骨筋脉里。
能以德治之。”
祝知宜想想,不赞成道:“不是不能以德治之,只是不能唯以德治。”
梁徽挑挑眉,不置可否。
祝知宜跟他家那位古板老太傅如岀辙,根筋走到底,吃灭门抄斩亏也不愿意放弃青天正道那套,好似人人都可求正道,事事皆可化清明,若真是这样,那梁徽为何会走到这步,他自己又为何会走到这步。
道不同,不相谋。
先太傅临死前有三恨,恨朝势阴晦,政阀世家、皇亲外戚联手掌权迫害忠良;二恨先帝软弱、君心懵通,不辨忠*;最后恨,恨祝氏门嫡长孙祝知宜被终身剥夺出仕之资。
如秀木摧折,明剑折刃,先太傅视之为辱,人死不过头点地,这比杀人夺命更诛心。
祝知宜是他最疼爱嫡长孙,他花毕生心血亲手教出来珍才,聪敏内秀,性情稳正,仁心德厚,如若不能出仕,是大梁痛失肱骨,是祝门绝学断后,是清规虚妄此生。
人活世上碌碌无为与行尸走肉有何异,祝门向来清高刚烈,士宁死毋苟活,他无颜面对先祖诲训。
祝知宜能坦然面对家门受冤蒙屈,但对自己仕途早夭却从来避而不谈。
时无话,汉白玉桥覆雪显得寂寥,宫城红墙青琉璃瓦雪光晶亮,有乌鸦立在干枯枝头上叫。
桥那头走过来排人,当头那位给梁徽和祝知宜请安。
祝知宜极少会摆架子,但这位他没说话,是梁徽应礼。
沈华衣,三品君仪,仅次于佟瑾这个君妃之下。
但某种层面上来说,他比佟瑾身份更贵重,他是后宫中唯个在前朝任职、身负官位君妃。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