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日宫训梁徽在宣和殿露脸,各司人倒戈得很快,没几日便将历年账簿和人事册子送至风随宫,还孝敬不少东西。
祝知宜审账、阅折忙得连字都没时间练,梁徽那头张福海来邀几回,乔都给拒。
张福海回话看梁徽面色不好,只得委婉再委婉:“君后说过两日便要祭宫祠拜文庙,诸多事宜未决……”
梁徽将折子往旁边扔,嗤笑,说这你也信,他这位君后气性倒是不小。
张福海:“……”主子都是爷,他都惹不起。
回去路祝知宜都不说话,梁徽觉得他兴致不高,便道:“今日吃片烤全羊好不好?”八木图格新贡牛羊今日刚到,张福海说肉质很鲜,想必祝知宜应该会喜欢。
“皇上,臣今日劳顿,先回宫休息。”
梁徽抿唇沉默,他大概知道是怎回事。
祝知宜祖父撑过三代*佞把持、阴晦不明朝堂,他族兄撑过烧杀劫虏十恶不作边疆敌军,他本该也撑起属于他苍生清明,可如今……
但梁徽不能问。
祝知宜很平静,这个沈华衣与旁君妃君嫔都不同,慧敏从容,精于攻心,不卑不亢。
眼看江淮带世家风头势力就要盖过京派皇戚宗室,他近日又收敛低调起来。
沈华衣看皇帝给祝知宜撑伞亦不动声色,便略略说两句兰台司正事。
祝知宜默默听着,插不进话,梁徽手揽在他肩上,也没法先走,几句话时间,对他来说很漫长,藏在广袖里手没有温度,大方坦荡地看姿态恭敬沈君仪。
后宫三千,佟瑾妖媚,傅苏娇纯,沈华衣不是长得最好,但是气质在身,玉质兰心,最关键是,他同梁徽有话说。
除岁将近,大梁宫繁文缛节颇多,帝后要分别执掌各类盛事,帝主外,后主内,皇帝领百官拜谒文庙,君后代表众宫眷祭祖宫祠。
文庙就在皇城内,宫祠却坐落迦陵山,已出京畿之地,来回快马加鞭也要半旬。
梁徽看钦天监算出日子,沉默片刻,道:“另换几日。”风雪肆虐,荒郊野岭,易出事端。
祝知宜婉拒,他没那娇气:“年末天气都是如此,换来换去耽搁时日。”前朝后宫那多双眼睛盯着,他不想落人口舌。
朝堂局势暗流汹涌,他是上位根基不稳新帝,前太子旧势烧不尽,世家宗室盘根错节,祝知宜与长公主、南疆外将关系复杂,心思立场未明。
他也还不能给。
他还没有完全解祝知宜,没有完全掌控祝知宜,梁徽生性多疑,工于心计,从不对自己不能完全掌控人事付诸交托任何。
“那回去好好休息。”梁徽温声嘱咐。
看着那抹清瘦红渐渐隐入白雪深处,祝知宜脊背永远挺得笔直,有雪飘至肩头,明明细碎且轻,却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压出种无声寂寥来。
光这点,已经胜过旁人无数。
沈华衣看梁徽面已微有不耐,适时地收话头,道:“这会儿正是江津冬蟹肥时候,家父寄好些来,不如皇上与君后同移步华音殿尝尝。”
家中来信,江津盐道布政使司职他族叔有意,近日务必要探知皇上口风。
祝知宜还是不语,梁徽按在他肩上力道重几分,道:“不必,朕与君后还有事。”
沈华衣很知进退,屈身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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