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单手抚额压着猛跳青筋,缓缓睁开眼:“张侍卫长,明日何时天亮?”
侍卫时语结。
时下已涂月廿四,昼短夜长,日出已过卯时,祭祀在辰时,如何赶得及。
祝知宜发话:“继续走吧,慢慢找。”
侍卫长不动:“这……”
不该如此,可……也只能如此。
雪是在抵达山下时变大,漫山皑皑,不闻人迹,只听得见他们这队人马回音。
乔劝他先回马车:“公子,明日再上山吧,天快黑。”
下雪天进山容易迷路,他们储备粮物不多,若是被困,后果不堪设想。
祝知宜看眼日头落山方位,心中默算时辰与路程,道:“继续,明日上山来不及。”
两人辩几句,都目光沉静地看着彼此,梁徽心中气笑,面上仍是好言好语地让京羽卫多备人马护送。
出发那日,梁徽亲自送他,祝知宜利落跨上白马,居高临下,对梁徽点点头:“皇上回吧,不必再送。”
梁徽拍拍白马脑袋,在它耳边说句小话才仰头眼带笑意对祝知宜温声说:“看你出宫门朕再回去。”
祝知宜挑挑眉,挥剑,侍卫长举旗待发。
“清规,保重,”梁徽让开大道,嗓音温润关怀,目光真切而专注,“朕等你回来。”
“怎?”前脚才出京畿他这君后说话就不管用?
侍卫长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回:“皇上说,切以君后安全为重。”
可君后好像不太领情,同他讲道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夹着雪风吹,他又忍不住掩唇咳几声,“继续走吧。”他说话越发费力,声音都轻许多,“流水听不见源头,就看你们火把风向,皇上追究起来本宫担着。”
侍卫长欲言又止,祝知宜循循诱导为他分析利弊:“杨大人,你若得罪皇上,还有本宫来
拜祭祖祠时辰是钦天监算好,结天时地利精确到刻度,差半分半厘都是不敬不畏,这种事着实易落人口实上纲上线,后宫前朝宗室言官虎视眈眈,他们只能早不能晚。
日头彻底落山,最后丝余晖也被风雪与夜色吞噬,山里升起大雾,劲风呼啸,霜露浓重,队人马缓慢朝深山行进。
京羽卫领队在最前侧举着火探路,乔看祝知宜面色愈发不好,再三恳请他先进马车。
祝知宜头重脚轻,咬着牙不让他宣随行医正,怕乱军心。
队伍最前头侍卫长掉转马头来报:“君后,前头河溪都结冰,听不出水流方向,再走下去恐怕也是绕山打转,耗尽体力,不防先在路边扎营,明日天亮再启程。”
祝知宜垂眸与他对视,意味不明地笑声,梁徽在人前向是亲民平易、挑不出错。
这人总是眉眼含笑,仿佛天生柔情,温润如玉,可那笑如三月春风,看似和煦,实则带着春寒料峭与冷冽。
祝知宜再次举起手中之剑,发号施令:“出发!”
路过集市、勾栏、城门关,祝知宜目睹太平盛世、热闹民间、城关将士,即便身处其中这些也离自己很远。
眼前浮现往昔祖父领小小年纪他到泰顶登高览众山小,与同窗上马踏春、比赋诗词、畅饮玉浆,随工部任职师兄三下江南整治河道、勘察民情、除贪治腐……而今他天地只有那几寸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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