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被那张忽而凑近脸弄得心头微跳,听他孩子气般话觉得好笑,而后有涌上丝心酸不忍。
这是祝知宜第二回在梁徽面前展露朝堂之志执念,朝中有官瘾人很多,因为权势、因为名声,但祝知宜不是。
梁徽静静凝他会儿,祝知宜头忽耷拉,他疾眼快伸手接住,撑起,扶正,祝知宜撩开眼皮,定定地回视他,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梁徽笑笑,夸:“君后真厉害,先帝都亲口赞过,文采斐然,才思敏捷。”
“不许阿谀奉承。”祝知宜扭下身子,很矜持地说,但显然是听到想听话,他懒懒瞭开眼皮又缓缓阖起,像瓣绽开又收起莲,眉心那点观音痣在幽暖灯火下,很俏。
十九年来恪守规训在潜意识里拉扯着他不要胡言乱语,他自己补救:“也对,公私分明。”
梁徽心道,朕谢谢你。
他问:“可是沈君仪平日冒犯君后?”
祝知宜大概是不善背后告状议人,迟疑着点下头,又马上摇头如波浪鼓。
梁徽将他手拢在自己宽大手心里,问:“君后委屈为何不禀明皇上?”
“你们主子平时都干什啊?”
梁徽挑挑眉,祝知宜居然会好奇他事,他以为这人真古井无波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事儿,”祝知宜以为他有顾虑,拍拍他肩:“你放心说,本宫在,不用怕。”
“……,皇上般就看看奏章、批阅折子、看会儿书练会儿剑什。”
祝知宜只手支着晃来晃去脑袋,他头晕得厉害,又问:“平日后宫里哪位公子来得多些?”
“是,”梁徽受教,直接问,“君后可想过……重回朝堂?”
祝知宜瞭他眼,扁扁嘴,不说话,副’你不懂‘样子。
梁徽也不在意,笑笑,捏捏他有些潮湿手,为他擦汗,
“委屈?”祝知宜奇怪地瞟他眼,委屈还真谈不上,他抿着嘴笑下:“谁能让本宫委屈。”
“是,”梁徽从善如流,又给他倒半碗热茶,“那君后为何问起沈君仪?”
祝知宜眼皮半阖,眼睫漆长而柔软,让人想起春日柳絮,唇珠被热茶熏得殷红,梁徽都以为他要睡着,又听闻他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如今任兰台司正需要进士?会元?还是省元?”
梁徽跟不上这跳跃思维,告诉他:“举元即可。”兰台司是言官,只是名声响、风头盛,并无多大实权,亦无须太高门槛。
祝知宜忽而眼帘掀,附身凑近梁徽,左右望望,确认四周无人后方才小声道:“本宫是状元,御殿钦点。”像在说个秘密,又带些微骄傲语气。
梁徽顿,嘴角勾起丝微妙弧度,看他半晌,实话说:“皇上说御书房不许外人进,就君后您来过。”
祝知宜醉也不傻,不太相信样子:“那沈君仪找皇上议事宣在何处?”
梁徽凑近半分,很轻地回:“都在宣政堂。”
“?”祝知宜眼睛微微睁大,宣政堂是宫里专门设给皇帝召见外臣议论政事地方,在前殿大门之外,从后宫过去脚程不算近,沈华衣就住在宫里,梁徽见他不在寝宫里就算,连御书房也不在,兜大半个圈子绕出宫门去,舍近求远,祝知宜评价:“他是不是……脑子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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