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气恼对方这样恶意捉弄他,更气自己不慎显露讶异犹疑、气自己确实不曾想过梁徽会真提出添人,往常这人从来都是全凭他做主拍板,所以他理所当然,此乃大忌。
祝知宜嘴唇抿成条线,恭敬又疏离:“臣不敢。”
梁徽最烦他这幅油盐不进目下无尘模样,他不顺心也绝不容旁人顺心,偏还笑得温和平静:“清规可知朕要加上谁?”
祝知宜看他两秒,语气平直道:“傅君容。”
他未算上此人倒真不是因为什私心,只是秉持克检原则,多余名额都裁,就连出行侍从也减大半。
问得好随意,祝知宜就答:“是。”
梁徽眉宇刚舒展半分,又听他认真道:“木兰春猎耗资良多,劳财伤民,当节源俭行,抵遏铺张陈奢,君后共车以供表率。”
“……”梁徽半口顺下去躁气重新浮到嗓子眼上,他扯扯嘴角,噙着并不真实笑意:“清规所言极是。”
祝知宜听不出来他是真赞成还是假敷衍,就闭嘴不说话,梁徽忽而敲敲案牍,道:“那朕再加人。”
祝知宜眉眼抬,似是有些讶异,但也只是瞬,那点惊便转瞬即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惊讶什。
“无事,君后继续,”梁徽面无表情给他斟半杯茶,温声道:“润润嗓子。”
纵是祝知宜再迟钝亦感受到不对,他语气渐缓下来,
斟酌着问,“后宫伴驾名册大致如此,皇上若还有人选直接添上名字即可。”梁徽略略扫两眼,目光停在使臣那页,答非所问:“位列次座是司礼监安排还是君后意思?”
“是臣愚见,”祝知宜直直迎上他漆黑目光:“有何不妥,请皇上赐教。”很诚恳语气,脊背却不自觉挺直,明明梁徽与他年岁相仿,但有那个瞬间,他仿佛回到被先师拷问功课、对答互辩时紧张。
也只有这种时刻,祝知宜才无比清醒地感受到,他们不是单纯合谋者,更是是君臣,即便是各取所需,也并不在个平等高度上,他所言所行需要受到对方检阅、得到对方满意,梁徽是他平反唯倚仗,但他却不是梁徽唯可供选择刀。
祝知宜不知心底那
梁徽眉峰微挑,这回笑倒是真心实意,偏生被祝知宜看出丝……恶劣?
他不确定。
“怎?”梁徽问:“难不成清规真直觉得朕不会添人?”
祝知宜心头跳,莫名地,有些生气,倒不是在意对方真要添什人,而是梁徽那种猫逗弄鼠态度,肆意试探,来去自如,游刃有余,好整以暇等自己露尽狼狈相。
梁徽何必这般对他。
梁徽垂目略过册上位列第北羌胡勒烈颜,这意味着,烈颜皇子列队、位席、距离都离大梁皇室最近,祝知宜目光也追过去,细细反思遍,自认为这样安排并无不妥。
北羌无论是在使臣规模、与大梁关系还是进贡诚意上都当名列首位。
梁徽没说话,食指有搭没搭点着花纹名册,祝知宜觉着自己心也跟着不上不下。
过半晌,梁徽勾唇角,极淡:“无有不妥,清规辛苦。”
祝知宜颗心却没有放下,看向梁徽,对方仍是温温和和,笑意却未达眼底,话题跳:“清规可是和朕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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