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垂眸思忖,梁徽手都开始伸到江南去。
江津盐运库帐是笔冗沉多年烂账,当年大批银钞黄金税账遗失不知所踪,富庶之地天高皇帝远,上头鞭长莫及,若是祝知宜去重查,无异于捣世家老巢,以得罪完利益盘根错节江南重臣代价换得个把关史笔如何撰写他们祝门权限。
梁徽是个自私、锱铢必较、从不做亏本买卖人,这笔买卖其实不是那公平,对祝知宜不太划得来,他是箭双雕石二鸟,高坐明堂不费吹灰之力,祝知宜却要当那个得罪江南重臣人,更别说先太傅早年在江南开创私学普及教化,备受尊崇,簇拥者众,叫祝知宜去当这个恶人,无疑是叫他亲手自斩羽翼、自断后路,从此在朝堂就更茕茕独影,伶仃困囿。
祝知宜倒不觉不公或不快,利落道:“臣即刻到工部调取近十年卷宗流水。”
那态度太过顺从自然,仿佛对方谋划这笔于他有些划不来买卖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梁徽蹙蹙眉,道:“不急,先把饭吃。”
徽眼神很温和,好似很信任他似。
祝知宜却没有被这近乎温柔温和迷眼,忽而抬眼,目光清明道:“皇上可以直说。”
梁徽挑眉。
没想到祝知宜脑子转得这样快。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人旁事都不解风情木滞得很,但办起正事来又自有他灵通——他自成派、固执灵通。
祝知宜执行力强,他至少要比禾丰早步:“臣用好,趁工部——”
“清规。”梁徽声音缓而沉,含着制止意味。
祝知宜起身到半又定住,看向梁徽,面露不解。
有时候梁徽都在想,祝知宜慧敏灵智是不是全都用在政事上,要不然为何旁事愚木钝讷至此,说起政事又如此敏感聪敏。
说起正事祝知宜就没心思用膳,放下筷子:“皇上想让臣重查江津盐运库帐?”
并非是个疑问句。
如今这个志禄官禾丰调任之前是江津盐运薄司,梁徽表面看上去是给祝知宜审拟权,其实是让他这个钦定拟审官和志禄官拿捏彼此命门,相互制衡——禾丰写先太傅史,他审禾丰以前账。
而梁徽这个杀父弒兄、半路横空出世名不正言不顺、很有可能被写得极为不堪皇帝可以躲在后头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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