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乔毓心下微奇,下意识抬头看,却听马车内传来几声勉力抑制住咳嗽,须臾,那车帘被人掀起来。
那郎君生极为俊秀,相貌温润,眉眼柔和,只是难掩病气,面颊清癯,没几分血色。
至于年岁,说是二十七八也有,说是三十上下也不奇怪,他身上那股玉石般敛和从容,叫人时拿捏不准他年岁。
“小娘子,天很快便要黑,”那郎君开口道:“早些回家去吧。”
乔毓听得怔住,透过帷帽前轻纱看见他面容,不知怎,心里忽然难过起来,嘴唇动,泪珠滚滚落下。
苏怀信看眼时辰,抬手指街口那几株柳树,道:“不定何时出来,你若觉得无聊,不妨四处走走,届时便在那处汇合。”
乔毓闻言颔首,目送那二人进宁国公府,方才收敛笑意,叫丹霞转身,在长安城中闲逛。
到现在,她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要去卫国公府看看呢?
生像,又姓乔,对于荆州这地界又有感触,若说同乔家没关系,乔毓自己都不相信。
毓笑着应声,又举杯谢他。
他们正是年少气盛时候,意气相投,虽然相处时间不久,却真心将彼此视为可以托付后背兄弟,分别在即短暂伤感过去,心中激荡仍旧是扫平山匪,还方安泰快意,自是推杯换盏,醉方休。
……
宿醉场,第二日,三人都起晚,早午饭揉成顿吃,加之收拾行囊等琐碎杂事,直到过未时,方才上马往长安城去。
宁国公府坐落于永昌坊,长安东北方向。
那郎君见她不语,也不介意,温和道:“难道是迷路?你住在哪儿?叫人送你回去。”
乔毓心神不属,下意识道:“在……永昌坊。”
“永昌坊?看来你走很远,竟到修德坊,”那郎君笑笑,道:“再过个时辰,宵禁便要开始。江辽,你送她回去吧。”
侍从中有人应声,旋即出队,向乔毓颔首道:“小娘子,咱们走吧,再晚便要迟。”
乔毓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眼泪搅乱,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才好,艰涩道句谢,调转马头,同江辽道往回走。
可是偌大长安,根本就没人知道自己存在,若是个被养在外边儿外室女,贸然登门,那才叫人窘迫呢。
再则,即便不是外室女,只瞧这张脸,怕又要惹出事端来。
好容易寻到线索,又绕到原先那个死胡同。
乔毓想到此处,便有些心灰意冷,也不催促丹霞,闷头走许久,再抬首时,却见夕阳西下,暮色已起,举目四顾,竟不知是到什地方。
远处有车马辘辘而来,她微微收紧缰绳,叫丹霞往边上靠靠,却见那马车到近前后,竟停住。
乔毓是不认识路,至于许樟——说来讽刺,这还是他第次到宁国公府。
因这缘故,领路任务便落到苏怀信头上。
乔毓昨日洗那身衣袍未干,现下便是女郎妆扮,头戴帷帽,将面容遮掩严严实实,到宁国公府所在街道,便停下道:“你们去吧,身份未明,又不好显露面容,进去反倒尴尬。”
许樟明白她难处,灿然笑,道:“大锤哥,得空就去找你玩啊。”
乔毓笑着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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