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收回视线，道“叫他们进来。”
秦王与皇太子年岁相当，经历相近，更能明
兄长
心思，唯恐他与父亲闹僵，这才带弟妹前来，若有意外，也好说和。
昭和公主见皇帝此刻神情，再看看长兄，便知是不妙，笑嘻嘻近前去，搂住父亲手臂，撒娇道“父皇，你怎
？难道是跟皇兄吵架？可不能，皇兄这优秀，从来没叫你失望过呀。”
皇帝露出
个浅淡笑，
“原来，时间能将个人改变这样面目全非。”
“父皇，”皇太子膝行几步，近前叩首“阿娘前生为家族而活，为儿女而活，既不欠父母，也不欠子嗣，问心无愧，现下重归年少，便叫她顺遂心意。”
皇帝目光清冷打量着他，良久之后，方才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吗？”
他语气有点森冷。
皇太子听出来，却道“
知道。”
高庸应声，退出殿去，又去劝皇太子几句，见他置之不理，只得败退。
暮色渐深，明月高隐，半夜里起风，空中颗星子也无。
子时都快过去，皇太子还跪在原地，高庸侍立在侧，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殿去再问声，却听皇帝肃然如常，却隐含疲惫声音自内传出“滚进来。”
高庸心下凛，吹大半宿冷风脑袋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皇太子站起身，往内殿中去。
，坚持道“请内侍监代为通传。”
高庸见他如此，只得进殿问询，不过片刻，便出来道“圣上说是不见，太子殿下，您先回去。”
殿外灯火阑珊，不似内殿那般光亮，光影使然，皇太子脸上有淡淡阴翳，唇线紧抿，更添几分坚持与执拗。
他掀衣摆，席地而跪，清楚表明自己态度。
高庸见状微惊，下意识回头去看，见身后无人，才劝道“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圣上今晚心绪不好，天大事情，也等到明日再讲。”
皇帝颔首，道“抬起头来。”
皇太子抬头与他对视。
言语很难形容出父子二人此刻神情，更难以描绘出他们此刻心绪复杂与沉重。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内殿中寂静可怕。
打破这片安静是高庸，他轻手轻脚进内殿，恭声回禀道“圣上，秦王、晋王与昭和公主三位殿下求见。”
他暗暗叹口气，沉默着守在门边，如同从前无数个夜晚样。
皇帝坐在椅上，神态静穆，静静打量长子片刻，终于道“你想说什？”
皇太子跪在父亲面前，平静与他对视，语调从容，道“从小到大，陪伴最多人，是阿娘。”
“……还记得她身上气息，记得她声音，她相貌，记得与她相关切。”
“记忆里阿娘，温柔、沉稳，端方有度，人人称慕，可现在才知道，那时候她不快乐。”
皇太子垂着眼睫，言不发。
高庸实在没有法子，只得再壮着胆往内殿去，恭声道“圣上，太子殿下不肯走，正跪在外边儿呢。”
皇帝道“随他去。”
高庸跟随皇帝多年，最是解他秉性，虽然于皇太子不甚亲近，却是十分重视这个儿子，现下如此言说，显然是动怒。
皇家事情——尤其又是牵扯到皇帝与皇太子，便不是他个内侍所能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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