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儿没有姓段。”光头拿刀朝他比划。
匡正还要说什,身边扇门从里头拉开,门后是个年轻人,长着张漂亮得过分脸,眼神像刀,快速把匡正刮遍。
“进来吧。”年轻人说,声音不大,
他进门,左右各有条走廊,因为屋门全关着,楼道里没有点光,楼上传来二胡之类弦声,时断时续,还有人在大声说话。
老式楼梯正对着大门,匡正走上去,胡琴声变得刺耳,左边走廊上有扇开着门,窗外日光穿过房间,在门前水泥地上泼下方寸雪亮。
匡正迈步过去,脚踏进那片光晕,然后愣住。
屋子不大,当中旧沙发上靠着个人,沙发棕红色皮面泛白开裂,那个人裹着身锦绣绫罗,厚底靴蹬在小茶几上,向门口看来。
匡正无法不和他对视,那人眼窝里揉满胭脂,眉间有道窄窄红,直冲到额上,把长发扎在头顶,搭过来披散在肩头,两肩松松罩着件黑缎大氅,绣满彩云飞鹤,里子是湖蓝色,满绣着莲花,里外交相辉映。
匡正第眼见到宝绽,记住是他眉间额上窄窄道胭脂红。
那是个盛夏,高天、流云、蝉鸣,巨大城市匍匐在喧嚣暑热中,匡正在十字路口等信号,他开是保时捷Panamera,骚气游艇蓝,体式贯通尾灯亮着华丽红闪,车如其人。
他戴只万宝龙计时码表,看眼,十点过十分,车里冷气很足,弥漫着淡淡须后水味,接着他碰碰自己右颈。
衬衫是新做,在走马湾家台湾人经营高订店,领子略高,有复古调调,塞刻着他名字纯银领撑。
领口处皮肤有些疼,那里有道细小伤口。
他身后正上方,斑驳墙面上挂着幅中堂,浓墨写着“烟波致爽”几个字。
这是和西装领带截然不同又种男色。匡正直视着那双胭脂眼,他从没见过这样精彩眼睛,像有月光在里头流淌,又像是猛虎,在深山月色下孤寂回头。
走廊上有人喊:“喂,你找谁?”
匡正转身,远远站着个人,是个光头,手里横着把表演用长刀。
“……找位姓段先生。”匡正硬着头皮过去,脑海中留下个绮丽残影,和道小剑似窄红。
今早刮胡子时他走神,刀头见血,“Shoot!”他骂句,扭开明矾笔对着镜子止血,镜中脸锋利鲜明,带着毫不掩饰侵略性,那是大把钞票堆起来自负。
不是个好日子,匡正想,挂挡开过通往老城区路口,边研究路牌,边从手机里翻出地址:南山区白石路106巷56-2号。
他缓缓打过方向盘,在明显老旧街路上穿梭,这里紧挨着市中心,但与高楼林立商业区不同,南山气息是萎靡,带着旧时代霉味儿,路两旁是日占时期红砖房,还有被遗忘名人故居,不少是市级文保单位,可以预见,未来十年这里还会是这幅半死不活样子。
匡正穿过狭窄长巷,在条自来水管爆裂形成小沟边停车。
56-2是栋二层小楼,楼面南墙上砌着颗龟裂五角星,典型五十年代建筑,黑洞洞大门口挂着块竖牌,油漆剥落,匡正认认,是个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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