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观众席,只有匡正个人,台上人没化妆也没穿戴,可举手投足俨然已不是宝绽,束昏暗光打下来,把玻璃嗓,双含情目,悲叹,嗔怒,都叫匡正移不开眼睛。
这就是京剧,中国这片大地上兴盛二百年瑰丽艺术,它经历过巍巍盛世,也饱尝战乱艰辛,如今喑哑无声,像个日渐沧桑老人,在眼前这方小小舞台上发出最后声叹息。
匡正走向排号,那是他位子。
他还记得那天宝绽喝酒,拉着他手醉眼朦胧:“哥,你是这戏楼第个观众,这个座
“肯定比有分量。”
时阔亭笑,这话说到他心坎里。
匡正随着他笑,如意洲这伙人,除应笑侬,没个玩得过他,两句话就让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时阔亭和他般高,挨过来,指着匡正西装领子,由衷地说:“你这身行头,是真漂亮!”
“谢。”匡正把烟蒂收进随身携带小烟灰缸,揣回兜里,搭着他膀子,哥俩儿并肩上楼。
匡正眯细眼睛,“你觉得是想把他怎着?”
时阔亭瞠目结舌,他只听说过有钱大老板骗不懂事小姑娘,还没听说过四十来岁女出来骗小伙儿。
“你们这个地段,”匡正指着眼前这片街面,“前头是萃熙华都,后头是高奢街,往西五百米是全市最大富豪社区,往东半个小时车程是使馆区,金融街离这儿也不远,在这种地方立牌子,不多长个心眼你们还想待?”
时阔亭从没想过这些,整个人懵。
“再说你们团这几个人,”匡正弹弹烟灰,“身材长相不说,个顶个漂亮,岁数还都不大,万出点什事怎办?”
宝绽站在楼梯口,从栏杆旋转缝隙间往下望,匡正抬头看见他,片炫目大红中珍珠似点白,居高临下,差点把他看迷。
两对有缘眼睛,你望着,也望着你,像有千言万语。匡正心咚咚跳,他也不知道自己跳什,好像高中时第次约喜欢女孩子出来,迫不及待,又希望这刻能无限延长。
到二楼,匡正直奔宝绽,宝绽却低头擦过他,找时阔亭去:“师哥,拿上琴,走出《逍遥津》。”
被闪下,匡正连忙转身,见宝绽临下楼瞥他眼,转瞬眼,他却看出种欲拒还迎,抹欲说还休,鬼使神差,追着屁股跟下去。
到楼戏台子,宝绽身便装站在台中央,时阔亭把马扎坐在下首,胡琴走起,段二黄导板,宝绽起范儿开嗓:“父子们在宫苑伤心落泪,”回龙转,“想起朝中事好不伤悲!”
“你跟说这些,”时阔亭吞口唾沫,“什意思?”
“没什意思,”匡正缓缓吐口烟,“就是让你平时多给宝绽透透,第,那个什姐别搭理,第二,团里这些人看紧,你们唱你们戏,机会和钱别看得太重,看重,早晚有窟窿等着。”
时阔亭凝重地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对:“这些话,你怎不自己跟宝绽说?”
“不是你们团里人,指手画脚不好,”匡正把烟掐灭,在职场这些年,什话该说什话不该说,他掂得很明白,“你和宝绽十几年师兄弟,你说话……”
他稍顿,时阔亭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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