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走过去,敲敲车窗,车锁啪地弹开。
“哥,等久吧?”他拉开门坐上副驾驶。
匡正睡着,揉揉脸,从后座拎过来份外卖:“饿不饿,买面。”
宝绽不饿,压力和烦闷已经把他填饱,但他还是接过来,捧在手里,感受那份暖心温度。
“晚上跟人在香格里拉谈事,”匡正替他掀开盖子,“出来路过家小店,门口排着十来米长队,”取出筷子、勺子,“店叫‘又
所以她才大晚上不回家,把自己练得满身是汗,宝绽懂她意思:“只是……难为小侬。”
提起应笑侬,陈柔恩股子豪气,“侬哥才不差这点酒,再说,为你,别说是他,就是让往死里喝,也愿意!”
这话甭管真假,宝绽心里头暖暖,他二十八,还要让人家小姑娘来哄,想想真是丢人:“不说,你快回家。”
“嗯,明儿见,”陈柔恩下几步楼梯,又停住,“团长,跟你说实话,咱们团这几个人都是冲你,你挺着,咱们团就倒不。”
宝绽怔住,微张着嘴,眼看她噔噔噔跑下去,接着,楼下响起砰砰拍门声:“你姐回来,臭小子开门!”
顺路。”
原来萨爽也在,宝绽垂下眼,这晚,他们全团都在这儿,可除应笑侬,没个人有戏唱——那些富二代只看男旦,看男旦披着凤冠霞帔为他们醉酒,这已经成如意洲噱头。
“这个字……”他后悔,“终究是签错。”
“团长你怎这说,”陈柔恩急,“你又不是为自己,是为们大家!”
宝绽摇头,匡正说得没错,因为他个错误决定,把全团人都耽误:“这个团长不够格,眼皮子太浅……”
宝绽慢慢在楼梯上坐下,确实,他是当家,大家伙都指着他,无论到什时候,他得有主心骨。
他抱起膝盖,盯着头上圆圆照明灯,首先,三百六十万不能赔,赔才是大脑袋,其次,如意洲也不能任人揉搓,酒可以喝,但该唱戏定要唱,否则就是砸头上这块百年牌子。
良久,他攥着拳头起身,下楼,各屋灯都熄,偌大戏楼有种繁华尽褪后落寞,红楼梯在昏暗光下变成酱色,那些雕梁也都隐入黑暗中,他疲惫地走到楼,站在高耸莲花藻井下,回过头,发现即使站到这儿,他仍然要重新出发。
重新出发又如何,如意洲路直是硬闯出来,每步都踩在刀刃上,每脚都趟在汗水里,他不怕。
走出大戏楼,街对面横着道炫目窄红,宝绽眼就认出来,是匡正车尾灯,总是亮在夜色深处,无声地告诉他,他在。
“谁说,”陈柔恩瞪眼睛,“个月二十万还不够格,谁够格,拉出来看看!”
宝绽知道她是开解自己,没说话。
“团长,你千万别瞎想,”陈柔恩看不得他消沉,“你还记得你跟说,如意洲不是专业院团,们路必然比院团难走。”
宝绽眉头动,抬起眼。
“又想有演出,又想像院团演员那样端着,怎可能,”陈柔恩句句大实话,“哪个角儿不是从泥里爬出来,四大名旦没红时候还陪过酒呢,只要咱们戏好,高低贵贱不在酒上,”她指指心口,“在这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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