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东听冷笑声,张口就戳人肺管子:“赔偿金是按人头儿给,你家老太太是死吗?”
陈鑫顿时垮下脸来:“你家老太太才死呢!”
“死好多年,不劳
谁也没想到场突如其来争执会爆发在午饭时候。
北京规矩,去八宝山送完人,不能各自直接回家,得在外面吃顿饭。席间,陈家大哥大嫂张罗着,挨个儿敬大家圈儿,随后拐弯抹角点出今天主题。
两口子套漂亮组合拳打下来,简而言之就传递出个意思:生死有命,世事难料。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陈老太太少个儿子养老送终。所以,陈磊“遗产”和“赔偿金”得算陈家。
大家听后不禁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他们夫妻俩会挑这个时候提这事儿。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因为绝大多数手续都是有门路街坊帮着办,还有派出所片儿警们,所以才会这顺利。他们既然想把钱稳稳当当拿到手,就绕不开这帮人。
至于秋实,无非是半路冒出来大号儿拖油瓶,是便宜儿子外加两姓旁人。既然现在陈磊没,那分家事儿自然是赶早不赶晚。
秋实跟学校请假,不是他自己去办。就像是联系墓地,联系殡仪馆,申请死亡赔偿金等等,全是靠大家帮忙。
陈磊两口子人缘好,胡同里街坊但凡有点路子能搭把手儿全都出力。连宿敌钱大妈知道后都傻半日,然后含着眼泪第时间就把各种需要街道居委会盖章证明弄好。
平日里那些鸡零狗碎,被死亡猛拽开,就显得无足轻重。人都不在,还计较什?
徐明海连颓废几日,便逼自己振作起来。那天那个干警说得对,命这东西不好说。赶上,也只能认。
不认又能怎样?果子现在就只有他。
徐明海听立刻站起来,高声说:“大爷——”后面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就被李艳东把扯住腕子。
“给坐下!大人都在,轮得着你个小屁孩说话?”
当着外人,徐明海不能跟亲妈犟嘴。他不得不坐下,然后抓紧桌子底下秋实手。而秋实只是抬头看看徐明海,脸茫然。
李艳东骂完儿子,转而看着陈鑫两口子:“您二位是怎个意思?”
“大杂院东南角房子,没说,那是老陈家祖业产,是住是租以后们说算。”陈鑫有备而来,继续道,“再者,事儿是在人家大厦出才得赔偿金。那服装店既然是弟买卖,钱自然也得归到们家老太太那儿去。”
但秋实就不认。他不认不是哭闹,而是不哭不闹。他像是拿什东西把自己罩起来,安静极,甚至去八宝山送陈磊和周莺莺那天都没什反应。
在细密小雨中,秋实全程看别人掉眼泪,看那些巨大烟囱里不停喷出又散去白烟,怔怔地被街坊抱在怀里说这孩子命真苦啊。
徐明海就站在秋实身边,依旧是肩抵着肩姿势。他想说什,可又不知道有什道理能拿来讲。
在他们长大过程中,“死”这个字是忌讳,人们总是避免提及,而是用“老”,“走”,“没”取代。但意思却是样,那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
就这样,俩人沉默地在个阴晦雨天送走自己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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