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大雍朝习俗,除夕这日,皇帝须与后宫妃嫔以及诸位皇子共享团圆晚宴,而光熹帝怜惜原主孤身人,特别恩准原主可与诸皇子道赴宴。
“今日除夕,殿下却依旧在禁足中。”沈青琢临出门前,吩咐小德子,“晚膳做得丰盛些,趁热送到冷宫去。”
小德子应声:“奴婢明白。”
除夕皇家宴设于承德殿,光熹帝踏入殿门时,依次坐于两侧妃嫔和皇子们,纷纷起身行礼迎接。
光熹帝身着明黄刺绣龙袍,微微抬抬手:“免礼。”
“公子,今日风大,您还是进内殿避避风吧?”小德子站在他身侧,目光担忧地劝道。
沈青琢闭眼享受新鲜空气,半晌后,才悠然回道:“你家公子再不晒晒太阳,脑袋上就该长草。”
小德子“噗嗤”声笑出声来:“公子,您可真会说笑。”
霁月阁太监宫女们正忙忙碌碌地清扫除尘,往树枝上系红绸,四处挂上吉祥如意结,派喜气洋洋。
沈青琢好奇道:“宫里最近是有什喜事?”
尽管生辰之日收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真挚美好祝愿,当天夜里,沈青琢回到霁月阁后,还是生场大病。
这副身体底子太差,禁不住大冬天两次跳进水中折腾,此后持续低热不退,整宿整宿地咳嗽,难以入眠。
太医奉圣上之命,每日准时准点前往霁月阁诊治,亲自熬制汤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迟迟不见好转。
沈公子意识昏沉地卧在暖榻上养病,病中仍惦记着禁足小徒弟,时不时差遣小德子,悄悄送些吃穿用度去冷宫。
等他身子稍微好些,又强撑着精神起身,伏案注解诗词歌赋,再送给冷宫中小徒弟自学,聊以打发时间。
众人重新落座,他缓步上前,向端坐在凤椅之上雍容华贵皇太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娘娘含笑:“皇上有心。”
沈青琢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欣赏皇太后与皇帝母慈子孝场景。
今日这场家宴,几乎集齐皇宫中各位贵人们。在场诸位都认得他,他叫得上名字却屈指可数,因此言行都不得不谨
“明儿个就是除夕,公子。”小德子笑眯眯地回道,“公子正巧赶上除夕痊愈,这是个好兆头。来年您身体定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这快啊……”沈青琢单手拢着狐裘,脸若有所思。
***
寻常百姓家般从小年后准备年货,而宫中自进入腊月起便开始筹备,光禄寺和尚膳监上下忙得脚不沾地,总算赶在除夕之前,将切置办妥当。
除夕之日,沈青琢睡到日上三竿时,方才懒懒地起身,穿戴整齐,洗漱完毕,百无聊赖地靠在暖榻上翻阅书籍。
师徒二人,个在冷宫,个在霁月阁,通过书信隔空交流,倒也颇有几分文人雅趣。
只是辛苦小德子,来回做秘密传信信使。
岁聿云暮,日月其除,转眼又是年岁暮。
沈青琢从床榻上起身那日,天朗气清,碧空如洗,明媚日光透过红墙黛瓦,眷恋地攀上他脸庞。
大病初愈,沈公子面色苍白,身形愈发清减,即使罩着件毛绒绒狐裘,纤细腰身也好似折便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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