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时候眼睛更红,但顾凌霄看出来他没有哭。
迟宁缓许久才开口:“心是旧,衰朽,你往前走,总会有更好等着你。”
顾凌霄偏问另个问题:“喝梅花酿吗?从萧前辈那儿拿来。”
从没人怀疑过,这是不是他强撑出来盔甲。
顾凌霄抱着迟宁,有磁性声音遍又遍地在迟宁耳边说“保护你”“不让你难过”。
人在脆弱时是最容易动摇心神。
青年横冲直撞许诺撞得人心里酥麻。
这样顾凌霄真很吸引人。
顾凌霄说是不去逼迟宁,但迟宁还是被他言行冲击到。
他觉得迟宁身后有退路,可迟宁临着悬崖深渊。
他认为是可以三局两胜游戏,迟宁却紧张如背水战。
顾凌霄心里被砸拳似疼:“对不起,不知道,不该不知道。”
手臂虚虚环住迟宁肩膀,想把人揉进怀里,“很难受吧,抱歉,不合格,从没想过解你过去。”
关在记忆里怪物被放出牢笼,迟宁止不住去想,想顺着木架流下殷红血,想利器切入骨头痛楚。
他有些颠三倒四:“哥哥飞升时说等呢,说马上也能去。让他们等……”
“好多好多年……他们定会骂……骂蠢……骂让他们大失所望。”
迟宁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哽咽道再吐露不出个字。
顾凌霄把手搭在迟宁肩上,轻声安慰他:“不说,不说。”
不怕悠悠之口,只是你在怕,你从来不敢相信,给次机会。”
他语气有些伤怀:“你在怕什?为什不试试?”
“从小到大,师尊总是把感情藏得很深,好像从没解到你。”
“不、……只是”迟宁蜷起双腿,把头埋进膝盖里。
关于感情,迟宁懂得不多。
可迟宁不敢心生向往。
迟宁曾摸到过人性中刺,被扎得遍体鳞伤,久久难愈。
陈年往事,在他心里烙下旧伤,他已经有意地避开许久许久。
大概是今夜潇潇雨声,大江东流,顾凌霄声声喜欢,让迟宁真很想做场梦。
祭上烈酒。
“但之后再也不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像现在这难过……”
“是你坚壳。”
两生两世,顾凌霄把迟宁当过山巅之雪,当过仰慕之人,也当死敌,眼中钉。
哪怕在迟宁被折磨地最低贱时,顾凌霄也依然认为迟宁不会生病,也不会身死。
迟宁永远平和而强大。
顾凌霄从没看到过这样迟宁。
记忆里,迟宁很少去说他过往。
仿佛迟宁生来就在簇玉峰上,生来就是大陆上最顶级修士。
顾凌霄看得迟宁光鲜,可不知他把陈伤都裹在里面,像只默然贝。
经年累月,点滴去消化痛楚。
唯次奋不顾身尝试,也是跌下深渊,粉身碎骨。
在天地无光雨夜里,面对顾凌霄次次追问,迟宁开始尝试揭开心上疤痕。
“同族都没有……他们全都飞升……位列仙班……”
迟宁手指攥紧白色衣料:“该是凤族最末等族类,在人间苦等许久,丝进益也无。”
顾凌霄能看出迟宁肩膀发抖,听到他说:“本来不是这样……也能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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