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猛地抽回手,正寻思着该怎拒绝才不会伤害到这位玻璃兄敏感自尊心,忽然余光瞥见旁边个人影,他如蒙大赦地叫起来:“哎,那个……那个谁——对,就你,上次不慎撞倒公子,礼节不周,在下心中愧疚,今日特来赔罪。”
又转头对黄徵尴尬笑:“语堂兄,真是不巧,小弟正好有点私事处理,们改日再聊,改日啊。”
看着黄徵
冷不丁双手被人握住,他惊回过神来,只见同乡举子黄徵正用异常庄重姿势执着他手,白面涨红,鼻翼轻颤。
苏晏觉得奇怪,都老同学,你想说啥直接说呗,干吗这激动,搞得跟朱毛会师样,至于嘛。口中问道:“语堂兄,有什事?”
黄徵翕动几下嘴唇,低声道:“此番春闱选士,清河兄高才,定然是榜上有名。”
苏晏干笑两声,“哪里哪里,小弟才疏学浅,只恐名在孙山之后。会考才子济济不下万人,贡生却只取三百,好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小弟自知桥窄难过,正准备收拾包袱,回福建去。”
黄徵听两眼放出光来,使劲握握他手,脱口道:“也正有此打算,归乡之途千里迢迢,同行也有个照应,清河兄若不嫌弃,不如你……你结成契兄弟,如何?”
喳没完没,饶舌雀鸟似惹人厌烦。
还有那些言官,连天子都敢弹劾挖苦,害得龙体抑郁不安。总有天咱家要把他们网打尽,拔光羽翼,大锅放水炖咯,看谁还敢跟咱家叫板儿。
他帮苏晏说话,可不仅仅是因为同乡之谊,而是心中另有打算:若是能够拉拢苏晏,让他以进士身份进入文官派系做条伏线,倒也不失为步好棋。
至于片刻间在祸兮福兮中走圈苏晏,浑然不知自己成文官集团与宦官集团愈演愈烈权力争夺战又个导火索。
他现在正满心快活地重新钻回胭脂胡同,去听名妓阮红蕉曲《唾檀郎》-
苏晏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地把手抽。
别以为这“契兄弟”是拜把子意思。
本朝男风颇盛,士大夫家多蓄娈童伶官,民间也屡见两男相悦之事。闽越带南风尤酷重,风俗殊异:
两个男子只要情投意合,便结为契兄弟,出入家室有如伉俪,父母抚爱如婿,乡人也欣然认可。等到年岁稍长,各自娶妻生子,契兄还要为契弟负责婚娶诸费及日后生计,有些甚至终生交好。
虽说苏晏知晓乡土旧俗,却从没有生出过这种念头,娇花美女尚且爱不足,何必去弄什假凤虚凰套路。按他话说就是背背山很感人没错,但咱钢铁直男不好这口。
暮色甫临,华灯初上,都城隍庙市上人头攒动。
三里许大街,两侧摊贩熙攘,商品琳琅,极是热闹。人群还间杂着不少碧眼胡商、飘洋香客,副腰缠万贯模样列肆高谈。
苏晏负手,与三五名举子在街道上漫行,听他们路上经史子集滔滔不绝,觉得乏味至极,面频频点头作附和状,面拿眼睛四处乱瞄摊市上新奇玩意儿。
本朝风气开放,不少民间妇女着鲜艳月华裙、水田衣,扣上秾纤合度比甲出来逛庙会,满街凤钗摇动、金莲款摆,颇有情致。
苏晏双贼眼滴溜溜在漂亮姑娘身上打转,渐渐落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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