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大笑:“开个玩笑而已,你倒当真。”
他金刀大马地拍拍对方肩膀,“小鬼,你相识场,也算有缘,过些天便要回乡去,日后天南地北基本上也见不着面啦,这东西给你留作纪念,就当是在下赔礼吧。”说罢昂头负手,潇潇洒洒地走。
小公子望着他背影怔半晌,低头看手中物件,原来是块银怀表,珐琅表面下镶幅西洋油画,画上个衣裳半裸番邦丰腴女子,挺着肥白双乳,怀里抱个光溜溜男娃娃。他不由得嫩脸微红,
小公子嘴角轻扬,心道这人说话还挺有趣,怒气略消。想想,问:“你方才说,会考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苏晏莫名其妙地答道:“正是。”心想这个比喻不是挺普通嘛,年年高考都这说。
小公子颔首道:“倒是贴切得很。”忽然不怀好意地看他眼,“全天下士子们都拼命地往这座桥上挤,瞧你瘦得把骨头,只怕挤不过人家,要摔下桥去。”
苏晏不已为然地嘿嘿笑:“非也非也,为何要去挤?”
小公子眉剔:“你不想做官?”
失魂落魄背影,苏晏长舒口气,调头就走,盘算着以后有多远离他多远,绝不给他改“日”机会。
却听得身后个粗砺少年声音喝道:“你,给站住!”
苏晏挠挠头发,暗叹冤家路窄,无奈地驻足转身。
面前正是那个眼睛长到头顶上去小公子,依旧身戎装紧打,腰间束锦帛换成羊脂白玉革带,比那日更添几分标俊华贵。只是那脸傲慢欠扁神情,让苏晏恨不得脚丫蹬到他鼻子上。
小公子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做官有什好?做文官吧,鸡毛蒜皮写章稿,起早贪黑去站朝;做武官吧,征战厮杀血光飘,个上场个倒。”
苏晏被挑起谈兴,路指手画脚地扯淡下去,“官卑职小,见上司便要点头哈腰送礼包;位高权重,又要提防抹皇帝面子死得早;清官捉襟见肘囊中瘪,贪,,g提心吊胆怕挨刀……”
小公子眉峰越剔越高,终于忍不住道:“照你这说,什官都当不得?不做官,那你想做什?”
苏晏笑得眉眼弯弯,像是要流出泓春水:“在下嘛,就想做个纨绔子弟、花花大少,出门带班狗腿子,走马呼犬,斗鸡打鸟,没事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岂不乐得自在逍遥?”
小公子愕然,伸手戳指他,气得声音有些发抖:“你、你个没出息……”
那日苏晏跑得气喘如牛,他又摔得头昏脑涨,压根就没看清楚这瘦长书生生得什模样。
如今番细看,只见他着袭石青色朱子深衣,宽袖缁缘,腰系绿丝绦,前襟垂枚青玉透雕荷叶佩,衬得身形似烟柳垂新,姿态如明霞流云。
这番风骨,本该让人想起诗三百中“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但那双正不悦眯起凤眼,灯下看去幽光流转,又显得过于浮滑佻巧,好像那副温良君子模样,全然是装出来般。
他心底怒气升起,重重哼声:“不是说要给本公子赔罪,你跑什?”
苏晏叹口气:“不跑行,只怕见次便要揪住赔次罪,就算在下恶贯满盈,也没有那多罪可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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